第四章 风云再起
仁看到康有为还要出去,遂道:“大哥,天气不好,就再等等吧。”
“我去衙门转转便回来。”
“真便有动静,京里早炸了锅。”康广仁轻吁了口气,“外头风声紧,大哥还是在寺里待着。要不还是我走一趟吧。”见一小沙弥打着喷嚏走进来,康广仁问道,“师父可有事儿?”“阿弥陀佛。”那小沙弥单掌合十诵了声佛号,躬身道,“外间有两个人要见康施主,不知施主见还是不见?”
“是什么人?”
“一个三十多岁,矮个子,黑豆眼;一个四十出头,清秀儒雅,说叫张什么来着——”
康有为心里恨、怨、怒、悲、苦五味俱全,直翻江倒海价折腾得厉害,闻声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见不见,这几日非熟络的,一个不见。空明方丈呢?”
“方丈昨夜已经圆寂,现下寺中大小事宜都由大师伯圆智操持,施主——”
“罢了。你下去吧。”看着踱着方步转来转去的康有为,康广仁摇头,不易察觉地轻叹口气,举步便欲出屋。“幼博兄不必过去了,这都快酉时了,估摸着卓如也该回来了。”博迪苏放笔轻挥了下兀自发酸的胳膊,扫眼康有为,起身道,“南海兄少安毋躁,你我下盘棋,这眨眼工夫便有消息过来的。”
“这都甚光景了,岸竹兄还有心思对弈?我这——”
“越是这光景,越该平心静气。南海兄想见空明方丈做的甚来?还不是解烦吗?来来来,南海兄就莫再推辞了。”说话间,康广仁已布了棋盘。康有为被博迪苏推搡着坐了杌子,勉强接过康广仁递来的白子:“与其说与我解烦,倒不如说与你开心好些。这与你对弈,我何尝赢过?”“进取是保全之一道,谨守亦是保全之一道。”博迪苏执了黑子,信手放了棋盘上,淡淡一笑道,“南海兄之所以总输给我,就为着只一味的‘进取’而不知‘谨守’。自己的棋尽是毛病,却还贪吃我的子儿,这能有不败的吗?”
康有为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枚白子,正要落盘,略一顿,想想也确是如此。他棋风凌厉,计算周密,倘与大刀阔斧混战一场的人下棋,常使对方一败涂地不可收拾。然而博迪苏的棋看上去绵软,像是怯阵一样不敢正面迎战,却步步暗藏杀机,二人对弈,康有为十局里也难得赢上一局。“看来我今儿是非得赢上你几盘了。”康有为心里寻思着,只嘴上却不服,笑着指指棋盘一角,说道,“看清楚了,这个角我要点方的。”
二人一时不再言语,满心思都放了那黑白世界上头。但康有为今天心神恍惚不定,实在走不出什么更好的棋,八十多手以后,西北角上已是强兵压境,要想委屈求活,则外势皆失;而要强补外势,里边的白子便有全军覆灭之虞。无奈之下,强袭突围,于东南角顽抗,只恍惚间投错子儿,结果劫也打输,困子亦被博迪苏黑子全歼。沉吟半晌,康有为摇头失笑:“罢了,我认输了。”
“再下一盘?”
“不了,今儿我心神不定,再下也是一样结果。”康有为自康广仁手中接杯啜了口茶。“其实以南海兄睿智,断不会输这么惨的。”博迪苏自棋盒中拈粒白子于手中摩挲着,“俗话说棋道合于人道。南海兄但平心对局,尽人事而循大道,何至于会输于岸竹呢?”说着,他将手中白子放了东南角落,“南海兄六十七手倘不急欲吃岸竹黑棋,而将此地封杀住,会是怎样结果?”
“那只怕岸竹兄要甘拜下风的。”
闻声移眸看时,却见李端棻、梁启超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进了屋。李端棻扫眼二人,莞尔一笑接着道,“但谨守而不进取,则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然只进取而不谨守,亦往往会落入陷阱。南海兄之有此一手——”康有为知他语含深意,敦实圆脸上不由掠过一丝红晕,欲出语辩驳,只一时又想不出合适话儿,沉吟着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