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云再起
六州歌头》乃宋孝宗时中书舍人张孝祥所作。其时张浚北伐军在符离溃败,主和派得势,与金国通使议和,诗人闻讯既痛边备空虚,敌势猖獗,尤恨南宋王朝投降媚敌求和的可耻,遂即席挥毫,写下了这首——”见李端棻在亮窗外站着,谭嗣同收口迎了出去,“苾园兄甚时过来的,怎的也不言语一声?”
“此情此景,苾园忍心吗?”李端棻淡淡一笑,说道。
“好你个苾园兄,这一大把年纪了,还——”
李端棻轻轻摇了摇头:“不不,苾园是完全为你的言语陶醉了。南海兄现下何处歇息?”谭嗣同轻咳一声敛了脸上笑色,“南海兄正在后院起草上皇帝书呢。苾园兄,不知上边——”
李端棻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大好形势尚不变法,皇上他究竟要待到何时?难不成要等到诸夷皆似那德夷一样,将我华夏分割得支离破碎吗?”
李端棻无奈价咽了口唾沫:“皇上心里仍有顾虑。”正说着,顺义自后院行了过来:“公子,康爷让您过去趟。”“看来南海兄大作告成了。”李端棻不堪凉意价身子抖了下,“走,咱们这便过去,且看看南海兄杰作。”
“我先过去,苾园兄换了衣裳再过来吧。”谭嗣同说着吩咐顺义,“你去将——”
“不用了。”
“嘴唇都发紫了,还说不用?顺义,快去将我那件黑色夹袍取与李大人换了,另外再要厨子熬碗姜汤。”说罢,谭嗣同循廊奔了后院。
因着转眼便又是大比之年,天方交十月,应试举子便三五成群聚了京师。“纪家客栈”地利境幽,更是举子们栖息温习之理想地儿,虽前后足足有四十多处房子,亦早已住得满满的。一则因此,二来为着安全,掌柜的纪正索性与顺义住了一处,将自己的房子留了康有为居住。谭嗣同熟门熟路,只片刻光景便奔了过来。
“南海兄。”
“哟,复生,你来了。”康有为将油光水滑的长辫在脖子上盘了两圈,与杨深秀正立案前,闻声望眼谭嗣同道,“你且看看,有甚不妥的吗?”谭嗣同移身案前,俯首看时,只见墨迹犹在的雪白纸上端庄凝重地写道:
具呈工部主事康有为,为外衅危迫,分割迭至,急宜及时发愤,革旧图新,以少存国祚,呈请代奏事:……万国报馆议论沸腾,咸以分中国为言。若箭在弦,省括即发,海内惊惶,乱民蠢动。职诚不料昔时忧危之论,仓猝遽验于目前,更不料盈廷缄默之风,沈痼更深于昔日。瓜分豆剖,渐露机牙,恐惧回惶,不知死所……譬犹地雷四伏,药线交通,一处火燃,四面皆应。胶警乃其借端,德国固其嚆矢耳……殷忧所以启圣,外患所以兴邦,不胜大愿,伏愿皇上因胶警之变,下发愤之诏,先罪己以励人心,次明耻以激士气。集群材咨问以广圣听,求天下上书以通下情。明定国是,与海内更始,自兹国事付国会议行,纡尊降贵,延见臣庶,尽革旧俗,一意维新……
“复生以为怎样?言辞是否过激了些?”康有为擦手问道。“不。”谭嗣同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只此怕皇上犹自下不了决心呢。方才苾园兄过来——”康有为急道:“苾园兄来了吗?他在何处?快引我过去见他。”“苾园兄正更衣呢,立马便过来。”谭嗣同将手一让,撩袍摆于杌子上坐了,道,“复生方才问了皇上意思,依旧是——”他没有说下去,只两手一摊。康有为眉棱骨抖落了下,咬嘴唇道:“如此形势皇上还不思变革,要等到甚时候?!”
“这怕只有皇上晓得。”谭嗣同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发泄胸中郁闷价长长透了口气,翕动嘴唇还欲言语时,屋外纷沓脚步声起,谭嗣同望眼康有为,起身迎了出去。
康有为拱手打了招呼,一双眸子满是急切地聚在李端棻脸上:“苾园兄,情形如何?”李端棻轻轻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