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之药
却唤不出来,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一下一下的撞着胸口,说不出的难受。舅舅还在眼前。
忽然葛倾回过头,却是问道:“这巫山的无名剑法,为何你也会?”
“那也没有什么,”沈瑄淡然道,“很多年以前,我见一个朋友使过,这种巫山的无名剑法。”
陈缘听见舅舅这话,忍不住落下泪来,又怕舅舅看见,慌忙拭去。
“葛倾你的病,也还有一个方子。”沈瑄忽然说。
陈缘一听,愣了。
都闹到了这个份儿上,舅舅却说有药了。
葛倾眼中一亮,然而立刻恢复了倨傲的神情。是不是沈瑄打算要挟于他。甚至陈缘,心里也在这样猜度着。
沈瑄没有等他们再说什么,就朗朗的道:
“你记好了——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莲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晒干,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丸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冰糖,丸成龙眼大的丸子。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就可以了。”
葛倾听见这个古怪的方子,转复大笑,忽然跃上老王的小船,翩翩如燕,一点水花也没有溅起来。
“连日叨扰了,多谢沈神医!”
小船就这样消失在茫茫洞庭湖中。
沈瑄没有再对陈缘说什么,默默的凝望着空荡荡的水面。忽然“啪”一声,手中的洞箫折成两段。陈缘第一次看见舅舅的眼神里,有了些异样的东西。
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葛倾。然而陈缘死死记住了舅舅的偏方。天下事情哪有这么机缘巧合,偏偏雨水这日有雨水,白露这日有白露,霜降这日有霜降,还要小雪这日有小雪。沈瑄闲来无事,三醉宫的花花草草也不少,但牡丹、芙蓉都是娇贵的花,哪能年年收集够十二两花蕊。只有三年的时间,这折磨人的药方子,谁能保证三年时间能配的好?
于是陈缘的心,都在那些春花秋月、雨雪风霜上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秋风三度吹起之时,最后一种白芙蓉,竟然终于凑齐了。
沈瑄回来的时候,陈缘已经配好了药,拿了根小银匙儿,细细的往一只小匣子里面盛。沈瑄看在眼里,并不说什么,先拆了欧阳家的信。信纸雪白洒金,透着那个眼下声威煊赫的家族,难描难摩的富贵气象。沈瑄匆匆看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缘探究的眼光正和他撞上,忙低了头,倒像自家心里有鬼,愈发局促不安。
“唔,小缘。”沈瑄道。
陈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说:“舅舅我配好了药,可以送去给葛公子了。”
沈瑄淡淡道:“葛倾已经死了。”
陈缘愣了愣,像是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义。
“前年有人从白帝城过来,说是见过了他的坟,我也才知道。说是旧病复发,终于还是没有挺过去。”沈瑄补充道。
“舅舅——舅舅——”陈缘忽然大声的喊了起来。
沈瑄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陈缘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沈瑄又补了一句:“没有告诉你,是我一向忘记了。”
一个月以后,陈缘独自到了白帝城。
其时是寒冬了,裹了厚厚的昭君帽,袖笼里凉意绵绵。
陈缘来得太晚了。野草凋敝的山坡上,没有留下任何标记。看上去像是根本没有坟茔,又像是荒冢累累的无法分辨。葛倾为人,许是“死便埋我”,根本就没有留下坟来呢。
没有人。她沉沉的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