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的飞天
样三八,我和他是纯粹的朋友关系!”飞天抗议。
得了吧!沈璎自以为看得很清楚。飞天是很容易喜欢上什么人的。她和冯齐少爷,拖到如今,不过是两下里都高不成低不就。在冯齐少爷,未必愿意要一个微寒落魄的女子。在飞天,又觉得冯齐少爷不过是一介膏粱,离尚轩那种文成武德的标准太远。而且冯齐少爷生得太小,比飞天还矮半个头,这是女孩子们很难接受的。
那天晚上沈璎又开夜车赶稿子,忽然听见门闩搭拉一响。她最怕老鼠,吓得心都跳了出来。然后听见飞天房里习习簌簌响,一串脚步声就从房顶上掠了过去。
沈璎有点激动,预感到终于有好戏看了。
飞天的桌子上,冯齐少爷那封信还在。沈璎不好意思拆开,就对着月光照了照。信封极薄,隐隐约约得透出几个字:“月圆之夜,自怡园中。”她回到房里翻出皮袄裹好自己,然后顶着凛冽的夜风出门去了。
(那天晚上自怡园里真的热闹。可惜沈璎不会武功看不懂,白白的瞧着惊心。为了记录这一战,她参阅许多资料,又向几个武林前辈学习了一番,勉强敷衍成文,仅略具其意耳。)
塞外的朔风飞沙,越过万里关山,席卷燕山腹地。
圆月清光,俯视着幽暗的园林。
那个浑身缟素的女子,跨在枯瘦的黄骠马上一动不动,一任狂风把脸儿抽得通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头发已经吹乱了,跟着白兰花的头巾狂飞。
树的影子摇摇晃晃,像黑黢黢的鬼怪,排成排,一个个虎视眈眈。树顶上冒出一股股青烟,和云伴月不分明。
然而他们还没露面。
“姓赖的——别躲了,我知道你藏在那里。”那女子终于尖声叫道。
“哈哈哈……咯咯……磔磔磔……”随着一阵放肆的笑声,地底下冒出十来个摇摇摆摆的人影,把女子围在正中,渐渐靠近。一个个衣着鲜亮,似连夜行衣都不屑于穿。
飞天心里有点慌了,她以为他们托冯齐少爷约她出来,应该是一对一的决斗。
“嘻嘻,小姑娘,盘儿尖!”
“我说赖总管眼力不差么!要不然——这么大冷天的,还不如在热被窝里抱着老婆呢!”
“闭嘴——”飞天亮了一嗓子,“那天是谁,杀了我爹!自己出来受死——”
他们都笑了。
“老三,姑娘招呼你呢,还不快过去!”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他这个不死不活的老东西占了头筹?——小姑娘,咱弟兄几个一人砍了一刀,你爹才死的。咱们一起‘过来受死’,好不好啊?”
躲在树后的沈璎,把十根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然而连大气都不敢出。
飞天挥手,抹开了额前的披发,脸色红红白白,红的似血,白的似骨。她缓缓抬起右手,忽然“啪”的一声,把黑长的牛皮鞭抽到——地上,扬起三尺高的尘土。他们愣了愣,一时静下来。
“老三,”中间那个穿瑞蚨祥缎面马褂的中年人开了口,“上去。手脚快一点别让弟兄们等着。”
老猴子咧了咧嘴,拍马而上。
飞天很冷静的瞧着,一如从前很多回,太行道上,她在爹爹身后等着应战一样。右手握鞭,左手的手指,慢慢的摸索下去,揪住了鞭尾。
“嘣”的一声,一条细细的黑线,线腰弹了出去。
老猴子无声无息的落下来了,嘴还张着,满口黄牙,唇裂一直开到枕骨后面,流出白花花的东西。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鞭子是没有这种玩儿法的,这是空竹。
“小丫头片子!”两个牛头马面,一左一右包抄过来,“你有种!你爹死的时候,你怎么只有跑的份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