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河咸海淡
十一了么?真是看不出
本”
水怜影苦笑道:“人生如寄,人死如蜕,这躯壳早晚也如蝉 蜕一般脱去,老老少少,又有什么关系? ”乐之扬道:“人生难得再少年,我倒是宁愿更年轻一些。”
水怜影望他一眼,眸子里似有星光流转,忽而笑道:“乐公子, 你小时候一定无忧无虑,故而无论何时,总是高高兴兴。”
“无忧无虑也说不上。”乐之扬扳起指头说道,“好比大年夜没有饭吃,大雪天没有衣穿,上街卖艺,还要受泼皮的欺负。” 水怜影摇了摇头,淡然道:“这些事,实在算不了什么。” 乐之扬不服道:“好啊,你又遇上什么烦心事? ”水怜影沉 默一下,忽道:“我爹爹对着我笑。”
“对你笑? ”乐之扬失笑道,“这是好事啊。”水怜影道:“可他发笑的地方不对。”乐之扬笑道:“他在哪儿笑? ”水怜影望着江水,幽幽说道:“京城的断头台上。”
乐之扬张口结舌,吃吃地说:“令尊,令尊……”水怜影木然点头:“是啊,他被砍了头。”她顿了一下,又说,“我也看见妈妈在笑……”
“这个……”乐之扬皱了皱眉,“她又在哪儿笑? ”
“秦淮河的青楼里。”水怜影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之极,乐之扬望着女子,心中却是一阵翻腾。
水怜影出了一会儿神,忽又轻声说道:“我还记得,三岁那个晚上,这儿的月光皎洁得很,照在人的身上,能把人变成一个 影子。如今的月光却是暗沉沉的,十八年过去,一切都变了。” 乐之扬抬头望去,明月团团,光照长天,忍不住说道:“月亮自古都不会变的。”
“你不懂! ”水怜影轻轻摇头,“天上的月亮,只是人心的 影子,人心变了,月亮也变了。”
乐之扬听得莫名其妙,水怜影忽地转身,钻入舱中,自顾自地睡去了。
又过一个昼夜,驶入松江地界,再行半日,终于到了长江之尾。 江水到此,东连大海,水势汪洋。乐之扬极目望去,波涛起伏之 间,一座岛屿若隐若现,岛畔碧草如丝,岛上芦花飙雪,鸥鸟翔聚,起落成群,来如白虹饮波,去如江心飞云,几叶小舟环绕岛屿, 载沉载浮,渔歌悠扬。
这座岛屿正是崇明岛,江海在此交融,水色两分,明白如画。 乐之扬不由心想:无怪盐帮在此聚会,水流至此,江水变咸,海水变淡,不愧“河咸海淡”之名。河可咸,海可淡,这天下之事, 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他冒险来此,并非没有恐惧,此时望见海天景象,忽然豪气大增,只觉天下再无难事。
天时尚早,两人停靠岸边,静待入夜。不久太阳沉西,夜幕降临,乐之扬举目望去,岛上星星点点,涌现出许多火光。左近的船只也多了起来,摇橹击水,驶向江心小岛。船家均是盐帮弟子, 南腔北调,互报堂口。
乐之扬也划桨向前,被人问到,诈称应天分堂,盐帮弟子不疑有诈,甚或与他并船而行。
不久到了岸上,二人粗头乱服,果然无人留意。他们跟随人群,拥入一块平地,四面插满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乐之扬东张 西望,不见莲、夙二女,却见盐帮弟子陆续赶到,挤满周围空地, 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起初吵吵嚷嚷,过了一会儿,忽地安静下来。乐之扬正觉诧异,
忽听轰隆巨响,凝目望去,岸边行来一只大船,船高一丈,两侧 均有车轮,居然陆地行舟,由十多匹骏马拖拽而前。
乐之扬看得惊讶,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车还是船? ”水怜影尚未答话,一个盐帮弟子笑道:“你新来的吧?这是‘宝轮 车船’,上岸为车,入水为船。”
“帮主座驾? ”乐之扬吃了一惊,“帮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