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声震四野
事,只怕……”
垂下头去,不住咳嗽。
卓长卿剑眉一轩,朗声道:“生固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耳!”
语声一顿,突然想到这两人自孩提之时,便被尹凡收养,平日耳濡目染,尽是不仁不义之事,若想这两人了解这种圣贤之言,岂是一时能以做到之事?正是:“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这两人有今日卑贱之态,实在也不能完全怪得了他们。
要知道卓长卿面冷心慈,生性宽厚,一生行事,为己着想得少,为人着想得多,此刻一念至此,不禁叹道:“温如玉此刻是在何处,我与温姑娘俱不知道。但今夜她却定要到昨夜那庙堂之中,与我两人相会,你等不妨先去等她!”
温瑾冷笑一声,目光望向天上,缓缓道:“其实以这两人的为人,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的好。”
卓长卿干咳一声,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挥手道:“你两人还不去么?”
目光一抬,却见铁、石两人,竟是狠狠地望着温瑾,目光中满含怨毒之意,良久良久,才自转过身来,面向卓长卿抱拳一揖,沉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有期!”
两人刷的拧腰掠去。温瑾望着他两人的身影,恨声说道:“若依着我的性子,真不如叫这两人死了的好。”
卓长卿一整面容,缓缓说道:“人之初性本善,世上恶人多因环境使然,再无一人生来便想为匪为盗的。能使一恶人改过向善,更胜过诛一恶人多多。瑾儿,为人立身处世,总该处处以仁厚为怀。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说了。”
温瑾面颊一红,缓缓垂下头去。她一生娇纵,几曾受人责备?但此刻听了卓长卿的言语,却连半句辩驳之言也说不出口。
一阵山风,吹起了她鬓边的乱发。她突然觉得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在轻轻整理着她被风吹乱了的发丝,又似乎在轻轻整理着她心中紊乱的思绪,于是她终于又倒向他宽阔的胸膛,去享受今夜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然而暴风雨前的临安,却并没有片刻宁静。随着时日之既去,临安城中的武林群豪,人人心中都在焦急地暗中自念:“距离天目之会,只有两三天了,两三天了……”
这两三天的时间,在人们心中,却都似不可比拟地漫长。
久已喧胜人口的天目之会,在人们心中,就仿佛是魔术师手中黑巾下的秘密,他们都在期待着这黑巾的揭开。这心境的确是令人难以描述,只有思春的怨妇等候夫婿归来时的心情,差可比拟万一。
从四面潮水般涌来的武林豪士,也越来越多。慷慨多金的豪士们,造成了临安城畸形的繁华,城开不夜,笙歌处处,甚至连邻县的掘金娘子,也穿上她们珍藏的衣衫,赶集似的赶到临安城来。
凌晨,青石板的大路,三五成群地,把臂走过的是酒意尚未全消的迟归人。花街柳巷中的妇人,头上也多了些金饰,迎着初升的阳光,伸着娇慵的懒腰,心中却早已将昨夜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全部忘去。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声沉闷的咳嗽,多臂神剑云谦父子,精神抖擞地从彻夜未关的店门中大步走了出来,目光四下一扫,浓眉微微一皱,踏着青石路上的斜阳,走到他们惯去的茶屋。长日漫漫,如何消磨,确是难事。
迟归的人虽多,早起的人却也有不少,江湖中人们的优劣上下,在其间一目便可了然。多臂神剑一生行走江湖,俱是循规蹈矩,从未做过越轨之事,此刻漫步而行,对那般夜行迟归人的点首寒暄,俱都只作未闻,只当未见。
一个云鬓蓬乱,脂粉已残的妇人,右手挽着发髻,左手扣着右襟,拖着金漆木屐,从一条斜巷中踏着碎步行出,匆忙地走入一家布店,又匆忙地行去,腋下却已多了一方五色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