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赌约
所知,就连“四明红袍,黄山翠袖,罗浮彩衣,武当蓝襟——”这些早已震动天下的名字,直到四明山中那惨案发生之前,他也没有听过,是以他此刻心中便难免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方才的大胆断言,真的变成了这少年车夫所嘲讪的“狂夫妄语”。
少年车夫目光如电,看到管宁此刻面上的神情,又是仰天大笑几声,道:“阁下此刻若然承认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不足为信,而且将之收回,那么区区在下念阁下年纪还轻,江湖阅历更浅,也不与阁下计较这些,只要在下车内的人仍然无恙,阁下便可自管上路。”
他这几句话的嘲讪之意更加浓重,狂笑声中的轻蔑之态更为明显。
一时之间,管宁只觉自己心中突地大为激荡起来,竟是不能自己,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剑眉一轩,怒道:“在下车内之人究竟是谁,阁下并不知道,阁下此刻便已断言如此,是否太嫌狂妄……”
他语气一顿,却根本不给那少年说话的机会,便又极快地接着说道:“不错,诚如阁下所说,在下年纪还轻,阅历更浅,但在下车中之人,却万万不可和在下同日而语。”
少年车夫眉角一挑,冷冷道:“真的?”
管宁重重“哼”了一声,接道:“你我如此相争,争得再久,亦是无用,不如大家都将自己车中坐的是谁,说将出来。如此一来,便立刻判出高下,岂非远比你我空白在这里花费唇舌要强胜千万倍?”
少年车夫手中马鞭一扬,哈哈大笑道:“好极,好极。”
笑声蓦地一顿,语气倏然变冷,又道:“只是在下说出了车中之人的姓名,阁下自认此人的地位的确高于阁下车中之人许多,那么——嘿嘿,阁下又当如何?”
管宁目光一转,冷冷说道:“在下若是输了,只要阁下吩咐一声,在下就是赴汤蹈火,也定要为阁下做到。阁下若是输了,也得俯首听命于在下。”
少年车夫双掌又自一击,大笑道:“好极,好极,此举两不吃亏,果然公正已极。在下若是输了,阁下便是叫在下立时去死,在下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管宁胸膛一挺,大声道:“正是如此!”
少年车夫笑声未绝,突地抛去手中马鞭,缓缓伸出右掌,微微一举,带笑说道:“君子一言。”
管宁立刻大声接道:“快马一鞭。”
极快地伸出手掌,只听“啪啪啪”三声极为清脆的掌声,两人已互击三掌。
这两个少年一是名门巨富之子,素有才子之誉,文名震动河西,风流名传九城,“骑马倚斜桥,酒楼红袖招”,却又有着一身武功,满腔豪气,正是浊世中的佳公子。
而另一个却是一代武林宗师之子,自幼习得家传绝技,一出江湖已震动武林,扬鞭快意,抚剑高歌,也是莽莽江湖中的翩翩侠少。
这两人至此刻,虽是一以文名,一以武名,但却都是文武双全,少年扬名,春风得意的少年弟子,各有满腔豪气的人物,本来掩饰行藏,还应唯恐不及,但此刻两人竟意气相争,而彼此也都将对方看成自己的对手,是以各不相让,竟将自己的切身利害,忘得干干净净,订下这样的赌约。两人三掌击过,彼此心中,却都不免有些紧张,但谁也不会将这份紧张的心情,形诸神色。
管宁冷冷一笑,道:“阁下此刻,总该将那辆车中的人究竟是谁,说出来了吧?”
少年车夫亦自冷笑道:“此举是阁下所倡,自应阁下先说——”
目光一转,忽又长笑道:“其实谁先谁后,又有何妨?阁下如果坚持,在下先说便是。”
他脚步缓缓移动一下,方待说出,管宁忽的心中一动,大声道:“你我今日之事,不管谁胜谁负,都不得对第三者说出,这并非在下——”
他语声犹自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