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请君入瓮
是沉重地叹息一声,俯身抱起了徐若愚——他满面满身的鲜血,在黑暗中看来有如泼墨一般,黑漆漆的,令人战栗。
还有呼吸,满身浴血的徐若愚竟还有微弱的呼吸。
沈浪大喜,轻唤道:“徐兄,振作起来,振作起来。”
徐若愚身子一阵痉挛,眼帘却睁开一线,迷茫纷乱的目光,在沈浪面前打着转,仿佛正在努力辨认着跟前这人是谁。
沈浪道:“徐兄,是我……是沈浪。”
徐若愚目中终于现出了一丝光线,但这光线,也不过仿佛风中的残烛似的,是那么微弱和不稳。
他挣扎着,张开嘴,顿声道:“沈兄……我……我已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沈浪道:“胡说,你不会死的,你还会活下去。”
徐若愚摇了摇头——他用尽全身力量,才能将头轻轻摇动一下,才能在嘴角挣扎出一丝惨笑。
他惨笑着道:“我自己知道……不行了……只可惜那秘密……那秘密……我……我竟已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沈浪道:“莫再去想那秘密了,那没什么关系。”
徐若愚道:“有关系……有关系……”
突然一阵咳嗽,一口气似已喘不过来。
朱七七再也忍不住道:“世上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秘密?”
徐若愚咳嗽着道:“信……我有信……咳……给柳玉……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剧烈的喘息,已使他说不出话来。
沈浪瞧他如此模样,也不禁为之惨然,柔声道:“徐兄,你只管放心,你既有信给柳玉茹柳姑娘,我便可寻她问个明白,决不会让他们奸谋得逞。”
徐若愚拼命挣扎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一双眼睛,仍瞧着沈浪。
这双眼睛里正充满着痛苦、惭愧与歉疚。
沈浪喃喃道:“去吧,你好生去吧,莫要痛苦,莫要自责。无论如何,你已尽过力了,你已尽过最大的力了。”
徐若愚不能说话,但那双眼睛却正似在说:“是么?我已可不必自责了么……我的确已经出过力了……”
于是,这双眼睛终于缓缓合起,这一生都在自己的懦弱与自己交战着的少年,临死前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东方,终于现出了曙色。
微弱的、淡青色的曙光,照着徐若愚的脸——朱七七的目光,也正在瞧着这张脸,目中似已有泪珠。
沈浪喃喃道:“不错,这正是个可怜的人。”
朱七七道:“但男人宁可被人痛恨,也不该被人怜悯的。被人怜悯的男人,就不会是真正的男人。若非他太儒弱,他今日本可不必死的……”
沈浪突然冷冷截口道:“不错,他今日本可不必死的,但却死在你的手上。”
朱七七失声道:“我?”
沈浪道:“不错,你……”
朱七七眼圈已红了,顿足道:“又是我,你什么事都要怪我!今日我又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怕死,越怕死的人越会死,这……这又怎能怪我?”
沈浪冷冷道:“那时若不是你逼他说话,左公龙便不会知道他还未及将秘密说出,自然就不会将攻击之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也就不会死。左公龙本来的意思,是先要拼尽全力,将我除去的。”
朱七七道:“但……但你那时已被他们逼得招架不住了呀,你……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不是一样逃不了。”
沈浪道:“你怎知我那时已被他们逼得招架不住?”
朱七七道:“这……这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的,你……你那时和他们打了许久许久,却连一个人也未伤着。”
沈浪道:“你难道就未瞧见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