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春残梦断
她绝不会以“死”来逃避。
萧十一郎道:“你想不到冰冰会走?”
风四娘道:“我……”
萧十一郎打断了她的话,道:“无论你怎么想,都想错了。”
风四娘道:“可是……”
萧十一郎道:“因为你不了解她,所以你绝对想不到她为什么要走。”
他要风四娘说话,却又不停的打断她的话。
他要风四娘说话的时候,也许就正是他自己想说话的时候。
人的心理,岂非总是充满了这种可悲又可笑的矛盾。
风四娘只有听他说下去。
萧十一郎果然又接着道:“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告诉过我,她要死的时候,一定会悄悄的溜走,既不告诉我,也不让我知道。”他的眼角又在跳动:“因为她不愿让我看着她死,她宁愿一个人偷偷的去死,也不愿让我看着难受。”
风四娘黯然道:“我本该想到的,我知道她是个倔强好胜的女孩子,也知道她的病。”
萧十一郎道:“可是你刚才一定想错了,真正了解一个人并不容易。”
这句话中是不是还另有深意?
他是不是在后悔,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沈璧君?
风四娘不让他再想下去,立刻又问道:“她的病最近又重了?”
萧十一郎道:“就因为她的病已越来越恶化,已不能跟着我到处去流浪,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停留下来。”
风四娘道:“你故意将这一带的江湖豪杰都请了来,为的就是要让她看看,其中是不是还有天宗的属下?”
萧十一郎慢慢的点了点头,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希望你们听到我的消息后,会找到这里来,可是我想不到……”
——他想不到她们这一来,竟铸下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大错。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风四娘也没有让他说出来。
她已改变了话题,道:“你真的认为那瞎子就是逍遥侯?”
萧十一郎道:“至少很有可能。”
风四娘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养狗的人?难道跟连城璧约会的就是他?”
萧十一郎道:“我希望是他。”
风四娘道:“为什么?”
萧十一郎道:“因为应该算清的账,迟早总是要算的,能一次算清岂非更好?”
——这笔账真的能一次算清?
——这么多恩怨纠缠,情仇交结,一次怎么能算得清?
——也许只有一种法子能算得清。
——一个人若是死了,就再也不欠别人的,别人也不再欠他。
风四娘看着他,忽然发觉自己也在流着冷汗,因为她心里忽然也有了和萧十——郎同样的恐惧。
生命是美丽的。
春天的花,秋天的树,早上的阳光,晚上的月色,风中的高歌,雨中的漫步……
这一切全都是美丽的。
可是等到不再有人能跟你分享这些事时,它就只会让你觉得更寂寞,更痛苦。
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萧十一郎振作起来?
萧十一郎忽然道:“今夜还不到十五,我们还可以大醉一场。”
风四娘道:“你想醉?”
萧十一郎道:“你陪不陪我?”
风四娘已站起来,道:“我去找酒。”
楼下就有酒,却已没有人。
所有的人都已走了,连这水月楼船上的伙计和船持也走了。
船在湖心,船上已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里已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可是这世界为什么如此残酷?
能和萧十一郎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