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暗斗心机师娘受制登楼惜别玉女伤神
顿时心都紧了,忙轻轻能手将门帘拨开一缝看去,见高老师脸色虽微微发白,但神情却尚能保持镇静,不慌不忙地答道:“学生生平未经战阵,那天临危仓促接战,落马后眼为飞砂所迷,只说已难幸免,不意在迷乱中确曾有人对学生喝道:”留你一命,传话玉大人,我等不过为巴依、伯克所迫,不关官兵事,不要苦相逼,不然,彼此都不利!“黄大人点点头,说:”原来如此!“玉娇龙这才放下心来,对高老师不禁暗暗佩服,虽明知他是在说谎,但她认为这种说谎是合情合理的,也许就是她父亲常称道的”机智“。
正在这时,门差来报:“当地各衙官员求见。”黄大人对高先生说:“我去去就来。”随即便起身到前厅去了。
玉娇龙趁厅堂无人,推帘走出堂来,一如往日一般,上前见过礼,低低叫了声:“师父”。恭恭敬敬站立一旁。高老师看她一眼,带怒冷冷地问道:“那天遇贼,你可曾动手?”
玉娇龙默不作声。
高老师又说:“我看到你车旁那两具贼尸,就知道准是你干的了。”
玉娇龙仍默然不语。
高老师微微叹息一声,说:“你如何这般轻易就开杀戒!皇天在上,这决不是我传你武艺的初心!”
玉娇龙见高老师急成这副样子,心里反觉得好笑起来,似辩解又似反诘说:“师父不是常常教诲我说,要‘学以致用’吗?如果不为用,我又学武艺来做什么呢?”
高老师顿脚说:“杀人非同儿戏,哪能比做文章?似你这般任性轻率,难免伏下祸根,一旦铸成大错,悔之已来不及了!”
玉娇龙见高老师一再正色训怨,心里也不禁暗恼起来,负气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两贼前来窥车,我才杀了他的。”
高老师听她这样一说,反而感到一惊。心想:她把杀人的理由说成仅是为了“窥车”。照她这般心性,何事不可成为杀人借口。他本来想再训戒她几句,但见她柳眉微挑,唇露任性,眼含得意神色,知道劝戒已无用处,只好长叹一声,把话咽了回去、正在这进退为难之际,玉娇龙忽地转变话头说:“我适才在门内听得,舅父似有委师父前去诱招半天云之意,师父去还是不去?”
高老师惊奇地说道:“我怎未察出黄大人有此意来。我在西疆人地两疏,怎能负此重任!”
玉娇龙凝视着高老师,固执地问:“舅父如果委托师父,师父是去还是不去?”
高老师猜不透她为何这样追问不休,只含糊应道:“为酬玉帅知遇之思,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只是偌大西疆,我到何处寻他去。”
玉娇龙陡然涌起一阵怨恨之情,冷冷带刺他说:“何用师父亲去寻他,说不定哪天他自会投上门来!”
高老师猛然一惊,转过身来,张大眼看着玉娇龙。一时间,他完全陷入一种不测究竟和不知所措的境地。他从玉娇龙那双发亮的眼光中,隐隐看到一种闪闪逼人的敌意。
高老师只觉心里一阵发冷,他深深藏在心里的一个隐秘似乎已被人窥透了。她又是怎样窥探到的呢?他简直无法理解。突然和意外,竟使一向以沉谋自许的高老师陷入惶惑,他如临深渊,感到一阵阵心悸。
厅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玉娇龙已看到走廊上舅父的身影,便翩然退进房中去了。
过了两天,高老师带着黄大人和玉夫人的书信动身回乌苏去了。
玉娇龙自来迪化后,终日沉默少言,郁郁不乐,玉母非常忧心,多次问她是否身体不适,玉娇龙总是淡然一笑,用别的话支吾开了。一天,玉夫人把香姑叫到跟前,向她问起小姐情况,香姑说:“小姐常常独坐出神,有时还见她面有泪痕,小的几次问她,她都不答。”
玉夫人问:“你看小姐不乐是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