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锻锤的打造
只能怀疑巴尔沃是故意这样做的。这个人的气息一直都很稳定,没有丝毫波动。“我能否针对她的报告提出几点意见,大人?”
马蹄踩踏雪壳的声音由远及近,亚蓝来了,他牵着佩林的暗褐色牡马和他自己的长腿灰骟马。两匹马都想咬住对方,亚蓝艰难地将它们分在两侧。巴尔沃叹了口气。
“任何事都可以在亚蓝面前说,巴尔沃先生。”佩林说。这名瘦小的老者顺从地低下头,却又叹了口气。营地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巴尔沃擅于将各种道听途说的谣传组织在一起,拼凑出真正发生过的,或者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巴尔沃自认为这是秘书工作的一部分,但不知为什么,他总喜欢装作自己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是一种无害的伪装,而佩林也愿意迁就他。
佩林从亚蓝手中接过快步的缰绳。“先在我们后面走一会儿,亚蓝,我需要和巴尔沃先生单独谈一谈。”巴尔沃发出一声极微弱的叹息,就连佩林也差点没听到。
亚蓝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佩林和巴尔沃迈开步,冻结的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佩林嗅到亚蓝身上发出一丝尖锐的、颤抖的酸气,这次佩林明白了这种气味的含义,但他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在乎它。除了菲儿以外,亚蓝嫉妒所有待在佩林身边的人,佩林想不出办法阻止他这样。无论如何,佩林已经习惯了亚蓝跟在他身边,就像他习惯了巴尔沃总想和他单独谈话。当巴尔沃终于决定要说话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亚蓝一眼。这名老者的身上散发出剃刀一样锐利的怀疑气息,那是一种冰冷干燥的气味,与亚蓝激烈的嫉妒气息截然相反。任何人的心里都有无法改变的特质。
拴马栏和补给车辆位于营地中部,外贼很难摸到这里。虽然天空在一般人的眼中还是黑色的,但睡在大车旁的车夫马夫们已经醒过来,正在收起他们的毯子。一些人在重新扎紧用松枝和其他小树枝搭成的简易棚子,以备他们在这里度过第二个晚上。煮食的篝火相继点燃,上面放着黑色的罐子,不过他们除了一点麦片和干豆子以外,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狩猎和捕兽陷阱能为他们提供一点鹿、兔子、鹌鹑和林鸡之类的野味,但也几乎不够每人吃上一口。自从渡过埃达河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能够购买补给的地方了。人们见到佩林,纷纷起立鞠躬或者行屈膝礼,低声说着“早安,大人”或“光明护佑您,大人”之类的话。看见他的人都不再加固他们的棚屋,有几个人还将身边的棚屋推倒了,他们似乎已经从他迈开的大步上看到了他的决心。自从佩林明白自己犯下大错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待过两个晚上。面对众人发出的问候,佩林并没有放慢脚步。
营地中其余的人环绕马匹和车辆,形成了一个单薄的防护层,他们的营帐都面对周围的森林。两河人被分为四部,海丹和梅茵的长枪手们交叉分布于其间,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攻来,都会面对两河长弓和训练有素的骑兵。佩林担心的不是沙度的突袭,而是马希玛。那个家伙表面上俯首帖耳,但在这个真龙信众搜掠队横行的地方,过去两个星期中已经有九名海丹人和八名梅茵人失踪了,没有人相信他们是自己逃走的。在菲儿被掳走之前,就有二十个梅茵人遭受伏击而被杀害,人们都相信,那是马希玛的人干的。他们和马希玛之间只保持着一种脆弱、古怪、矛盾激烈的和平,无论谁打赌这种和平能长久维持下去,都只会输光他的赌注。马希玛假装不知道任何能威胁到这种平衡的事情,但他的信徒们似乎对此完全不在乎。无论马希玛做出怎样的伪装,事实是那些信徒正从他的手中夺走领导权。但佩林在救出菲儿之前,只能容忍这种假象继续下去,他必须让自己的营地坚不可摧,这是维系和平的最好办法。
艾伊尔人坚持在这个斑驳混杂的营地中独立结成一营,虽然将侍奉智者的奉义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