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灾变
,上面写着:
“奇顿号6月29号下午5点整浮出水面,有飞机接拉姆斯菲尔舰长来亚利桑那州,总统召见,潜艇仍下降到极限潜深处原地待命。”
这份命令在全艇激起一阵兴奋之波。它说明,至少总统还活着,国内的指挥系统也没有瘫痪,也许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糟。拉姆斯菲尔没有士兵们那样乐观,心中的疑虑反而更加重了。他同乔塔斯作了职务的转移,早早穿上一套崭新的海军服,佩上潜艇军官的金色海豚胸章——那时他绝对想不到,他的后半生会与海豚连在一起。5点整,潜艇准时浮出水面,一架带着副油箱的可变矢量X-35战斗机同时出现在天空。飞机垂直下降,悬停在潜艇的上方,垂下一架软梯。拉姆斯菲尔同乔塔斯拥别,顺着软梯爬上去。戴着头罩的驾驶员用手势告诉他,后座上有他的飞行服和头罩,便驾机向高空爬升,然后向东方飞去。
在跨越美国西部的一个小时内,驾驶员没有同他交谈过一句话。飞机是在云层之上飞行,但即使在这个高度,他也感到了大地上的死亡气氛。空中没有一架班机,从云眼中望下看,地上没有任何运动着的火车、汽车,海里和河里没有轮船。飞机是顺着地球自转的方向飞的,所以机后的夕阳很快地向下滚落,它用血色光芒拖拽着云层,好像很不甘心自己的坠落,但还是很快消失了。现在,飞机下是一片深沉的黑暗,绝对的黑暗,没有一丝亮光!而在过去,各个都市的夜晚是何等辉煌啊,通天彻底的光亮甚至干扰了候鸟的辨向能力。
不用说,全美国的电力系统,还有交通、通讯和所有系统都已经瘫痪。飞机上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尽目力向东南方向望去,在那儿,在他无法看到的佛罗里达的坦格市,有他的妻子和女儿,有他的父母。他们到底是死是生?能否有机会与他们见上最后一面?这些念头啃着他的心房,令他一阵阵揪心的疼。
机上气氛太令人窒息了,拉姆斯菲尔很想问几句话,不过他最终没有说,恐怕干扰驾驶员的工作。地上一片漆黑,肯定飞机的导航系统已经完全瘫痪,现在,飞行员纯粹是靠个人的经验和意志力在飞。大约飞行1000公里后,前边出现了灯光。这片灯光太微弱了,不过,在绝对的黑暗中,这片灯光还是满惹眼的,也在他心里注入温暖的感觉。
飞机打了一个照明弹,少顷,地上燃起三堆大火。那儿无疑就是降落地点了。飞机改变了矢量喷管的方向,向下方喷着燃气流,缓缓降在一块空地上。灯光太暗,拉姆斯菲尔无法辨别这儿是什么地方。地面上有一个人迎过来,驾驶员取下头盔,对拉姆斯菲尔说了头一句话:
“拉姆斯菲尔,上帝保佑你。”
他的声音十分微弱。直到这时,拉姆斯菲尔才知道飞行中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说话。驾驶员露出来的脸部已经溃烂得失去人形,想来身上也是同样。他能够坚持着把飞机开回来简直是奇迹。现在,驾驶员坐在那儿不动,可能连走下飞机的力气也没有了。迎接拉姆斯菲尔的那人也不比驾驶员好多少,他同驾驶员握手,简单地致了谢意,驾驶员疲乏地挥挥手,显然是说:去忙正事吧,我已经尽力了。
那人带拉姆斯菲尔下到一个很深的地下室,是徒步走下去的,电梯肯定停用了。他的身体十分虚弱,气喘吁吁,拉姆斯菲尔扶住他,连拖带拉地帮他走完这段路。那人没有拒绝他的帮助,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又微弱地补充一句:
“你看来很健康,总统和我可以放心了。”
他们走过一个极为宽阔的大厅,首先入眼的是一个环形屏幕和环形的控制台,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仪表和按钮。拉姆斯菲尔悟到,这儿是设在亚利桑那州地下的美国战略指挥部。不过现在这儿没有一个人影,临时照明的微弱灯光照着死的控制台,仪表灯都不亮,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