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追踪
“是的,我们虽然已习惯了B型人的存在,同样认为它不可思议。”
“告诉你,自从那次报道后,我再也没写过有关B型人的文章,为什么?因为我的智慧不足以判明有关B型人的是非。我曾以思维清晰自豪,可是只要涉及到B型人,我就成了双重人格者,一方面,我憎恶何不疑的残忍;另一方面,我从理智上也赞同他们的防范,我不愿看到人类被一些生产线上的工件所代替……”
“他们不是工件,”德刚恼怒地说:“任王雅君不是工件。”
“啊,请原谅我的失言,”董红淑笑着说,“也许这就是两代人的代沟,你们的理智和感情已趋于同一化了,我们的理智和感情还分离着。”
“雅君不是工件,”德刚重复道,“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姑娘,她的爱情最炽烈。”
董红淑温和地反驳道:“这一代B型人都生活在人类环境中,有的被人类同化了。我参观的2号工厂里的B型人,既无爱情,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记得吗?我在文章中记述了一个进入‘生命轮回’的类人,他们对待死亡十分平静,就像是一次普通的睡眠。我想,对死亡的轻侮算不上美德,不值得夸奖,那是人类和类人的重大区别之一。你的雅君姑娘是否也是这样?”
她看着德刚,德刚想起了雅君死前的平静,不过他没有说话。董女士再次劝道:“你不要把仇恨集中到何不疑父子身上,不要造成新的悲剧,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去改变这个社会,改变社会准则。”
德刚沉默着:“那是过于遥远的事,”他含煳地说。
董红淑叹口气:“仇恨使你变得过于偏执。”她不再劝说,饭菜送上来了,女仆为两人斟上酒,悄悄退下。在董妈妈家里,类人同样没有与主人同桌吃饭的权利,这使德刚心中很不快。董女士随便闲聊着,她介绍了何不疑的外貌,回忆了那个B型人进入“生命轮回”的平静和自己的震惊,也回忆到进行死亡注射时斯契潘诺夫的冷血,及自己对他的愤怒……
“斯契潘诺夫先生还在世吗?”德刚插问。
“还健在,仍像过去一样居无定所,最近听说在美国旧金山定居,”她敏锐地问:“你准备找他吗?”
德刚含煳地说:“也许吧。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宇何剑鸣的情况。”
董红淑想,然后你从中找出可以利用的缺口?她知道德刚与宇何剑鸣是较上劲儿了,不免暗暗叹息。她想,也许自己该给何不疑父子提醒一下,让他们对德刚的报复有所准备。
她也很喜欢德刚,尽管有点偏执,但德刚不愧是一个真情汉子,这种生死不渝的爱情在机器化社会里很是难得。她为德刚满满斟上一杯,给自己斟上半杯:
“来,干杯!德刚,记住我的忠告,忘记过去,从今天开始新的生活。你能记住吗?”
德刚含煳地应了一声。
“下午我还要上班,不能陪你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记住给董妈妈说说。多来电话,啊?”
“谢谢董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