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能活下来的那些。
直到八点钟在演练场列队练习时,三个男孩才找到机会交谈。
“我不舒服,”克莱斯特说。
“我也一样,”含糊亨利说。
“我差点吐了,”凯尔也承认道。
“得把吃的藏起来。”
“干脆丢了。”
“你们会习惯的,”凯尔说。“不想要就给我。”
“结束后我负责收拾训练服,”亨利说。“把吃的给我,我把它们藏起来。”
“讲闲话啊,小伙子们,讲闲话。”说这话的是马利克神父,他同往常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马利克神父在场时,不守规矩绝对是愚蠢的,因为神父有一种古怪的本领,可以悄悄接近任何人。自打菲茨西蒙斯神父,也就是通常被称为狗屎菲茨的那位,在战场上染上痢疾又经久不愈后,马利克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训练工作,这对于男孩们来说可真是不幸。“两百个,”马利克从后面一把揪住克莱斯特的脑袋。并不仅仅是克莱斯特他们三个,所有的男孩都被罚趴下做俯卧撑。“你不一样,凯尔,”马利克说,“两手倒立,保持平衡。”凯尔轻松地翻身倒立,以手撑地,压下身体,又直起来,如此反复。除了克莱斯特,队列中的男孩们都皱着眉,而凯尔则不停地下去、起来,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他眼神空洞,思绪似乎早飘到了千里之外。反观克莱斯特,他的速度是其他人的两倍,丝毫不费劲,表情漠然,一副深感无聊的样子。当最后一个男孩精疲力竭地完成后,马利克又罚凯尔做了二十个手倒立上撑,因为他将自己的体力作为炫耀的资本。“我让你手倒立,没让你做上撑。虚荣是魔鬼最爱的甜点。”男孩们完全没有领会这句话的训诫意义,他们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他们不知两餐之间的甜点为何物,更没有经历过,这话完全是对牛弹琴。
结束的铃声响后,五百个男孩走回祈祷堂做上午的祷告,在胆量允许的范围内,他们能走多慢就走多慢。路过通往祈祷堂后面的小径时,三个男孩偷偷溜出队伍。他们把口袋里的食物都交给含糊亨利,然后凯尔和克莱斯特又混进了挤在祈祷堂前面空地上的长队里。
与此同时,含糊亨利两手捧着面包、肉和蛋糕,只能用肩膀顶开圣物收藏室的门闩。他留神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然后推门进去。他走到光线暗淡的更衣区,随时准备一有动静就马上藏起来。似乎并没有人。于是他冲到一个橱柜前,但不得不把一些食物扔到地上才能打开柜门。吃点灰又死不了人,他想。柜门打开后,他伸手进去,掀开最底下的一块板。下面有一大块地方,是亨利专门用来藏东西的,当然,所有他藏的都是禁物。助修士们是不允许拥有任何东西的,按猪猡神父的话说,这是为了防止他们产生物欲。顺便说一句,猪猡神父本不姓猪,他的本名是格里伯。
正是格里伯的声音在亨利身后响起。
“谁在那里?”
亨利的大半个身体都被柜门挡住了。他迅速地把手中的食物和地上的鸡腿及蛋糕一股脑塞进柜子,然后站起身来,关上柜门。
“您说什么,救赎者?”
“哦,是你啊,”格里伯说。“你在这里干嘛?”
“您是问我在这里干嘛,救赎者?”
“是的,”格里伯不耐烦地说。
“我……嗯……我啊,”含糊亨利左顾右盼地寻找灵感,似乎在天花板上还真给他找到了。
“我要把本特神父的长法衣收起来。”本特种父神志不清是不假,可他健忘的名声却是拜这些男孩们所赐。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把放错的东西或可疑的举动推到本特神父身上。如果他们被抓住在做不该做的事,或是待在不该待的地方,第一句为自己辩护的话总是那是本特神父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