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但还有一种马利克不太确定的神情。也许是仇恨。
“您要见我,救赎者。”
“是的,马利克,”布里兹卡说,“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马利克点点头,一张缺乏热情的脸摆得恰如其分,既显示了内心的不情愿,又不至于得罪布里兹卡。
“这个男孩是马特拉兹人派来的,要么是奸细,要么是刺客,因为他告诉我,他是蒙特努吉恩特村事件的见证人。必须处理掉他。”
“您想让我做什么?”马利克是真的不解,并非有意搪塞。
“哨兵逮住他并把他带到这里之前,我刚从大主教本人那里得到宽恕,原谅我所有的罪恶。”
“哦。”
“显然你还不明白。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不管他是如何罪有应得,也需要正式的赦免。我不能亲自杀了他,然后再去请主教大人赦免——他会认为我是个白痴的。你忏悔过了吗?”
“还没有。”
“那你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把他带到树林里,处理掉。”
“你不能找别人吗?”
“不。快去吧。”
于是,马利克只好带着吓呆了的男孩,穿过被细雨浸透了的营地,穿过无数喃喃祷告着的修士,最后越过哨兵的警戒线,钻入了旁边的树林。每走一步,马利克的心都往下沉一分,直沉到湿漉漉的靴子里:踢助修十们的屁股和揍他们是一回事,割断一个孩子的脖子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他还见证了那桩他一想到自己与之有关就感到恶心的暴行,这是他无法接受的。而明天,他就要去见造物主了。一进入树林,脱离了旁人的视线,他就一把拽住那男孩,低声道:“我放你走。听着,你朝那个方向跑,不要回头。明白了?”
“明白了,”男孩惊恐地回答。马利克割断了捆在男孩手腕上的绳子,看着他一边抽泣,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黑暗。他又等了几分钟,确认那孩了不会吓破了胆,又撞到警戒线上。到了明天,就算有人发现也无所谓了。也许这样一桩善行能够弥补他对年轻人犯下的许多罪孽,抱着这样的希望,马利克朝营地走去,正撞在军士长特雷沃·贝尔的刀尖上。
第一缕曙光出现之前很久,凯尔就起床了,慢慢地,天亮了起来,先是含糊亨利,接着是克莱斯特,最后,黎明时分,伊德里斯·普克也来了。他们站在西尔伯利山的山顶,从那里能够清楚地看到整个战场的全貌。严格说来,西尔伯利山并不是真正的山,它事实上是个大土堆,是某个久已被人遗忘的人为了某些现在已不得而知的目的堆起来的。平坦的顶部提供了绝佳的观看台,并不仅仅是哨兵可以监视敌方的动向——事实上马特拉兹军所处的地势使战场形势一览无余——宫里也来了很多观战的人:外交官、军方幕僚、非军方的重要人物,甚至还有身份高贵的马特拉兹妇女。其中一个就是阿贝尔·马特拉兹。尽管父亲和凯尔认为她将成为圣殿方面的主要攻击目标,而且在雾气弥漫、场面混乱的战场上没人能够确保她的安全,从而坚决反对她观战,她还是来了。她的理由是,其他马特拉兹女性的出现会使她的缺席显得可耻,更何况这场战争是为了拯救她的性命。人们为了她而冒生命危险,她的缺席只能被理解为卑怯懦弱。开战前一天,他们还在为这件事争吵,直到纳赛斯将军再次确认了敌方在人数和战斗力方面的劣势以及西尔伯利山提供的安全保障,元帅才让步。西尔伯利山十分陡峭,易守难攻,也能够迅速安全地撤退。对此,凯尔也无计可施,但他已经计划好,一旦有危险,就立刻将她带离,哪怕需要强迫她也在所不惜。然而,清晨看到战阵排列后,他心中的焦虑去了大半。
战场呈三角形。凯尔所站的西尔伯利山处于三角的左下角,大约四万五千人的马特拉兹军在右下角铺开,圣殿军则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