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河并不容易,修复浅滩尚需大量工夫,但那确是一条可行的路径。而且,那里无人看管。好事成双,奥萨斯河对岸的大片沼泽迫使马特拉兹人的侦察兵不得不远离河岸,退出了他们的视线。原本几乎完全绝望的圣殿军顿时看到了希望。不到两小时,他们就在河对岸建起了桥头堡,剩下的人则抓紧时间用周围房屋拆下来的石头搭桥。中午前,渡河前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大部队开始渡过奥萨斯河。太阳下山时,最后一名士兵也到了对岸。尽管渡河的最后时分有少量马特拉兹人在远处出现,但他们并未有任何举动,只是将情况报告给纳赛斯将军。
第二天,行进了三英里后,圣殿军看到了令普林赛普斯感觉到末日将至的一幕。泥泞的道路被践踏得像是犁坏了的耕地,两边十码的灌木丛都被碾平了——显然,数以万计的马特拉兹人在他们之前自此经过。意识到一支数倍于己方人数的军队正等在他们和巴林河口之间后,普林赛普斯采取了能想到的一切措施来保护情报,而这原本正是凯尔计划的核心。他命剩下的制图员将已制好的地图复制了尽可能多的份数,然后改头换面朝十二个不同的方向逃走,希望至少有一个能活下来把地图带回圣殿。他做了个简短的弥撒,便率队出发了。两天内,除了前方留下的一路泥泞以外,他们没发现敌方的任何动静和踪迹。接着,天开始下起了暴雨,气温很低。圣殿军迎着风雨爬上陡峭的小山,这时他们仍能保持秩序井然,但翻过山进入平地后,严阵以待的马特拉兹大军出现在他们眼前。同时,更多的士兵正不断地从两边的山谷涌出来。雨停了,太阳重现天际,马特拉兹人展开战旗,红色、蓝色和金色的旗帜迎风招展,威风八面,阳光下,士兵的银甲熠熠生辉。
尽管普林赛普斯将军竭力避免正面交战,这场实力悬殊的遭遇战却势在必然。只是不在当天。天几乎黑了,而马特拉兹人已经成功地将战败和死亡的恐惧注入了圣殿军的心里,当日也就不再紧逼,反而往北撤了一点。看到敌方如此动作,普林赛普斯命令每一名弓箭手从两边的树上取材,削一根六英尺长的木棍,以为防御之用,随后圣殿军也稍许后撤,扎营处几乎找不到任何掩体。由于担心马特拉兹人夜间偷袭,普林赛普斯命令不得点火,以免暴露营地的位置。救赎者们又湿又冷又饿,他们就地躺下,忏悔、祈祷,等待死亡。普林赛普斯在他们中间穿行,分发圣裘德的金属徽章,圣装德是保佑失败之人的圣徒。他和每个人,上至两位带兵的主教,下至挖掘工,一起为自己,也为所有人的灵魂祷告。“记住,兄弟们,”他情绪高昂地对每一个救赎者和士兵说,“我们本为尘土,也将归于尘土。”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归于尘土了,”一个修道士说,出人意料地,普林赛普斯听到这话竟然大笑起来。
“是你吗?邓巴?”
“是我,”邓巴应道。
“嗯,你说的没错。”
大部分马特拉兹人都在离圣殿军不到半英里的地方,他们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救赎者们可以听得到歌声、对圣殿军的咒骂声,随着夜一点点过去,还能听到安静的空气里传来平常的谈话声,尽管用词他们听不大懂。军士长特雷沃·贝尔此役被临时抽调到纳赛斯将军的麾下,此时他正伏在距圣殿军不足五十码的地上,准备伺机而动。
被湿冷的雨水和饥饿折磨,又担心等待自己的未知的命运,惨兮兮的科尔姆·马利克神父朝第四军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帐篷中的一个走去。“不管怎么说,”他想,“这怪你自己。谁让你志愿来这里呢?你本来可以安全地待在圣殿踢助修士们的屁股的。”
他低头钻进了帐篷,看见比达尔·布里兹卡正盯着一个坐在地上的男孩。那男孩约莫十四岁,双手被缚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古怪——脸色苍白,表明他心中恐惧,这一点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