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李允
上已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巧纸船。每一道一丝不苟的折痕里,都仿佛蕴满了隐隐约约的欢喜和惆怅。可惜李允一只一只地拿起来端详,都摇着头又放了回去——只有完美得毫无瑕疵的纸船,才可以奉献给那个仙女一般可爱的姑娘啊。
再度取过一张油纸,李允挑了挑桌上的灯芯,继续折叠。明天一天还要去城门当值,只能趁今晚的空儿“挑灯夜战”了。
正埋头用功,外面院子里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李允自小练武,耳力甚佳,依稀听到七叔李甚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郎中怎么说?”而后一个家仆答道:“回七爷,郎中说了,辛这次发烧不是病,鲛人变身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症状。”
“辛果真要变成女人了?”李甚显然大喜,再度追问了一句。
那家仆自然知道李甚的心思,连忙笑道:“恭喜七爷,可以正式把辛收房了。”
“爷的事,用得着你多嘴?”李甚笑着骂了一句,显然心情大好,“我这就去看看她。”
“七爷,都说鲛人变身的时候不吉利,您还是多等几天再去吧。”那家仆劝了这句,李甚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正说话间,有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焦急道:“七爷,辛高烧不退,郎中却又撒手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却是徐涧城的声音。
李甚哼了一声,冷冷道:“辛是我的奴隶,她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相干?”
“李甚,鲛人的命也是命,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缺德的话来?”徐涧城显然动了怒气,竟然开口直呼出李甚的名字来。
“徐涧城,七爷好歹也是你吃白食的主人家,你怎么能对他大呼小叫?”那家仆看不过,插口道,“告诉你,辛正在变身,很快就要做七爷的侍妾了,你趁早断了和她的来往,免得被赶出门去丢光脸面!”
“什么?”徐涧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一惊,忽然鼓起勇气朝李甚恳求道,“七爷,我和辛一直两相情悦,此番她若是变了身,还望七爷准她嫁我为妻,她赎身的钱我一定想办法偿还。”
李甚一听,心头火起,冷笑道:“还?你拿什么还?一条在人家门口吃白食的狗,还妄想花钱娶妻,真是笑话!”
“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徐涧城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此番低下声气求人已是极限,再一听李甚的言语,不由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就连坐在屋内的李允,都明显觉察不好,赶紧放下手中叠了一半的纸船,开了门便冲出去,正见徐涧城拔了腰侧的佩剑,朝着李甚直刺了过去。
李甚再不济,也是行武世家出身,对徐涧城花架子一般的攻击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侧身避开剑锋,伸手便抓住了徐涧城的右手腕,轻轻一拧,徐涧城手中的佩剑便落在地上。李甚此刻心中也气恼无比,当下手中暗暗使力,便想拧断徐涧城的腕骨,好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中州流浪汉知道自己的身份。
“七叔不可!”李允看出了李甚的用意,赶紧冲上来阻止住李甚的举动,劝道:“七叔,他也是对辛一片真心,你就饶了他吧。”
李甚见是李允,不情不愿地甩开徐涧城,冷笑道:“既然你保镖的又来了,爷今天就放过你。不过限你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滚出李府,别让我再见到你!”说着,带着家仆廖三走远了。
“徐先生,你别见怪,我七叔也是因为心中太喜欢辛,才……”李允望着惨白着脸怔怔而立的徐涧城,尴尬地安慰道。
“允少爷,你不用说了,我这就离开你们李家便是。”徐涧城甩了一下衣袖,转头就走。
“徐先生……”李允知道徐涧城孤身从中州避祸到云荒,在越京城内根本无处可去,连忙拦住他道,“夜这么深了,先生不妨再多呆一日,等我明天当值回来,为先生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