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互认识
特吕克斯在此时都不能顺着一个确定的方向前进。在他们开始三角测量实验之前,首先要找到一块广阔平坦的原野,以便建立第一个“角”的底边,这个三角网络应该覆盖南部非洲一片横跨许多纬度的广阔地区。
埃弗雷特上校向布希曼人讲明要做的事情。以一位对科学术语习以为常的学者的泰然自若,上校对布希曼人讲起角、邻角、底边、经线长度、天顶距离等等。布希曼人任他说了几分钟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上校,我一点都不要听您的角,您的底边,您的经线。我甚至都无法理解您将在非洲沙漠里做些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这是您的事。您想要我做什么呢?一片广阔漂亮的平原,非常笔直,非常平整?好,我去为您找这个。”
在莫库姆的命令下,刚刚转过拉塔库丘陵的探险队,开始向西南方走去。这一方向位于小镇的南方,也就是被居吕曼河灌溉的平原地区。布希曼人希望在这条河流域找到对上校的计划有利的平原。
从这一天开始,猎人就养成了走在探险队前头的习惯。约翰·马瑞阁下骑着一匹好马,不离猎人左右,还不时以一声响亮的枪声告知同伴们自己又认识了一种非洲野物。上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任凭马驮着自己往前走。他在考虑这次探险的前途,在这样荒蛮的地方领导这样一次探险实在是太难了。马提厄·斯特吕克斯,时而骑在马上,时而坐在车中,总是望着路边的自然景观,极少开口说话。至于尼古拉·巴朗德尔,他是人们可以成为的最糟糕的骑手,多数时候他都在行走,或者将自己关在车里面,深深地沉浸于高等数学的遐想中。
如果说威廉·艾默里和米歇尔·佐恩夜间都呆在各自的“专车”里,那么至少在白天探险队行进时他们又可以见面了。两个年轻人的友谊日益加深,旅程中发生的事件更加深了这种友谊。在白天的路上,他们并驾齐驱,交谈着,争论着。他们两人常常会从探险队中分离出来,有时走在队伍的侧翼,有时赶在队伍前面几英里——当一望无际的平原展现在眼前时。他们是自由的,就像迷失在这片蛮荒的自然界里。他们无所不谈,唯独不谈科学,他们早已把数字和问题,计算和观察全都抛到了脑后,他们不再是天文学家,也不再是凝神观察布满星辰的苍穹的人,却是两个开小差的学生,幸福地穿过茂密的森林,跑过无垠的原野,呼吸着沁人心脾的芬芳空气。他们笑着,像普通人那样笑着,而不像那些使他们的团体更习惯于慧星和其他扁球体星球的严肃人。如果说他们从未嘲笑过科学,但是想到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严肃学者,他们有时会微笑,然而这丝毫没有恶意。他们是两个优秀的自然人,外向、可爱、忠诚,与他们的两位与其说呆板不如说僵硬的领导——埃弗雷特上校和马提厄·斯特吕克斯,形成了特殊的对比。
无疑地,这两位科学家经常会成为两个年轻人评论的话题。威廉·艾默里在朋友米歇尔·佐恩的影响下,开始学着认识他们。
“是的,”米歇尔·佐恩说道,“乘坐‘奥古斯塔’在海上航行时,我仔细观察过他们。很不幸,我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互相嫉妒。如果说埃弗雷特上校看上去像探险队的总领导,马提厄·斯特吕克斯也丝毫不比他差,俄国政府很清楚地确定了他的领导位置。我们的两位领导一个比一个专横。另外,我再向您说一遍,他们之间存在着科学家的嫉妒,一切嫉妒中最糟糕的嫉妒。”
“也是最没有理由的一种,”威廉·艾默里答道,“因为我们都是在探索领域工作的人,我们中的每个人都能从我们的共同努力中受益。但是如果您的意见是正确的,我就有理由相信它们。我亲爱的佐恩,对于我们的探险,这是一种令人伤心的情况。因为我们必须有绝对的合作精神才能使这样一次如此棘手的实验取得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