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点星光。从这个地平线到那个地平线舒卷着白色的云雾,犹如绉纱的帷幕,不时被圣安德鲁教堂的钟楼的尖顶所刺破。在这种条件下是不可能观测天空,找到那颗争夺得如此激烈的火流星的。甚至应当认为气象条件对俄亥俄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天文学家也不见得有利,对新大陆和旧大陆的其他天文台也同样如此。
确实,报上没有发表过一个关于流星的新的纪事。当然啦,这颗流星也不具有足以使科学界感到激动的价值。总之这是相当平常的宇宙现象,只有迪安·福赛思和赫德尔森这样的人才会这么急切地等着流星回来,这种急切在他们身上已经变成了狂怒。
当主人知道他已绝无躲闪的可能,米茨便交叉起两只胳膊这么说道:
“福赛思先生,您是不是碰巧忘了您还有个名叫弗郎西斯·戈登的外甥呢?”
“哦,我亲爱的弗郎西斯吗?”福赛思先生一副老好人的神气,点着头答道,“不,我没忘记他……他好吗?我的小弗郎西斯?”
“很好,多谢,先生。”
“我好像有些时间没见到他了。”
“确实如此,打午饭以来……”
“真的!……”
“您的眼睛在月亮上吗,先生?”米茨迫使她主人朝她转过脸来,问道。
“不是的,我的好米茨!……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有点心事……”
“这心事弄得您看来把一件大事都给忘了……”。
“忘了一件大事?……什么事?”
“您的外甥要结婚了。”
“结婚!……结婚……!”
“您不见得还要问我是哪一门亲事吧?”
“不,米茨!……不过提这些问题的目的何在呢?”
“真狡猾!……不必当个巫师才能知道提问题是为了得到回答吧?”
“关于什么方面的回答呢,米茨?”
“关于您对赫德尔森家的所作所为,先生!……因为您并非不知道有个赫德尔森一家,有个住在莫里斯路的赫德尔森博士,还有个赫德尔森太太——露露小姐和珍妮·赫德尔森小姐的母亲,而珍妮·赫德尔森小姐是您的外甥的未婚妻吧?”
随着赫德尔森这个名字从米茨嘴里越来越有力地吐出来,迪安·福赛思先生用手捂住胸口,捂住肋部,捂住脑袋,仿佛这个名字成了子弹,极近地打中了他似的。他感到痛苦,感到窒息,血液涌上了他的脑袋。米茨见他不答,便坚持问道:
“哎!您听见了吗?”
“怎么没听见!”她的主人叫道。
“怎么样?……”老女仆又提高嗓门问道。
“弗郎西斯一直想着这门亲事?”福赛思先生终于说。
“怎么不想!”米茨肯定地说,“他就像渴望呼吸一样,那亲爱的孩子!就像我们大家一样,我愿意相信也像您一样,想着这门亲事!”
“怎么!我的外甥一直下定决心娶这个赫德尔森的女儿吗?”
“请您称呼珍妮小姐,先生!我跟您打包票,先生,他确实是这么下了决心的!老天爷!除非他掉了脑袋瓜儿才会不这么下决心呢!怎能找到一个更可爱的未婚妻,一个更迷人的妞儿?”
“就算那个……这个……总之,那个我一提起名字心里就别扭的人的女儿竟能够是可爱的。”
“这太过分了!”米茨叫道,她解开围裙,就像要将它还掉似的。
“嗳……米茨……嗳……”她主人嘟哝着,对这个威胁性的动作感到有点不安。
老女仆挥舞着围裙,围裙的带子一直拖到地上。
“一切都明白了,”她宣布说,“我干了三十年,我将去躺到自己的窝里像癞皮狗一样烂掉,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