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门走了出去,随后便隐没在法院里面。法院巍然矗立在他家对门,在街的对面。
女佣人没弄错:这正是阿卡狄娅·斯坦福太太。她今天早上和她的侍女贝尔莎一起来到威斯顿。她们俩一面不耐烦地来回走着,一面用眼睛瞟着爱克司特路那长长的坡道。
市政府的钟敲了十下。
“他居然还没到那儿!”斯坦福太太叫了起来。
“他也许忘了约会的日子了?”贝尔莎启发道。
“忘了!……”少妇用气呼呼的声音重复道。
“除非他在考虑。”贝尔莎又接着说。
“考虑!……”她的女主人怀着更加强烈的愤懑,又重复了一遍。
她朝爱克司特路走了几步,侍女紧紧跟着她。
“你没瞧见他吗?”她过了几分钟问道,语气很不耐烦。
“没有,太太。”
“太不像话了!”
斯坦福太太又回到了广场那边。
“没有……人影儿还没有!……人影儿都没有!……”她重复地说。“叫我等……在我俩约定了之后!……今天可是五月十八呀!”
“是的,太太。”
“快到十点半了吧?”
“再过十分钟。”
“好吧!他别以为我会耐不住性子!……我将在这儿呆上整整一天,必要的话,再长些!”
宪法广场那些开旅馆的人都会看到这个少妇在那儿走来走去,这与两个月以前的情景十分相似,那时他们看到一个骑士心情焦躁地在等候着她,后又把她带到法官面前。现在,不论男女老少,大家所想的却完全是另一码事……在整个威斯顿,除了斯坦福太太,大伙都已一个心眼儿扑在那个神奇的流星上头,他们关心的只是什么流星在天上经过啦,某月某日——尽管日子大有出入!——由本城两位天文学家宣告流星坠落啦等等。那些聚集在宪法广场上的人群和站在旅馆门口的仆人们,简直没把阿卡狄娅·斯坦福太太的光临放在心上。我们不知道月亮对人的大脑是否会产生某种影响——会不会像民间所相信的那样,能使人性情反复无常。但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我们的地球上“流星”多得出奇。而这些人一想到一个价值多少亿万的星球正在他们头顶上徘徊,并且会在这几天之内砸扁在地面上,便都为之废寝忘食斯坦福太太显然别有一番心事。
“你没看到他吗,贝尔莎?”她等了一会儿又重复地问。
“没有,太太。”
就在这当儿,广场尽头呐喊起来。行人都朝那边蜂拥而去。好几百人从邻近的大街小巷里赶来,顿时汇成了人山人海。同时,那些旅馆的窗口也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在那儿!……在那儿!……”
这话从一张张嘴上掠过,它正中阿卡狄娅·斯坦福太太的下怀。她不禁失声大叫:“终于来了!……”仿佛人家是对她说的。
“不,太太,”她的侍女想必告诉她了,“人家可不是对您喊的。”
这倒是真的,大伙干吗会这样欢呼阿卡狄娅·斯坦福太太所等待的那个人呢?干吗会注意到他的来临呢?
况且,万头攒动,一齐朝天仰着,条条胳膊都伸得长长的,所有的目光一齐射向北方的地平线。是不是那个呱呱叫的火流星在城市上空露面了?居民们聚集在广场上,就是为了迎候这个过境的流星的吗?
不。此刻它正在地球的另一面划过长空呢。再说,即使它在地平线上空穿过天穹,而大白天也无法用肉眼看到它。
那末,大伙究竟向谁欢呼呢?
“太太……那是个气球!”贝尔莎说,“您瞧!……它正从圣·安德鲁教堂钟楼尖顶后头升起来。”
气球从大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