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雾之中
信天翁展翅翱翔,掠过峰顶。冬季即将来临,已将这些高速飞行家赶往南极洲的边缘。它们逃往哪个方向呢?……
有一天,水手长为了体验一下生活,冒着摔断脖颈的危险,登上山顶。一只健壮的髭兀鹰,一种翼展十二法尺的巨海燕,撞上他的前胸。来势极为凶猛,他顿时仰面倒地。
“该死的畜生,”下山回到营房后,他对我说道,“我算捡了一条命!……‘砰’的一击!……我四脚朝天,就像一匹仰面跌倒、四蹄腾空的烈马!……我得抓住什么就抓住什么……可是眼看着双手就要抓空了!……冰的棱棱角角,你还不知道,溜滑!就跟水从你手指缝里流掉一个样!……我朝大鸟大叫一声:‘走路不会往前看着点?’……连个歉也不道,这该死的畜生!”
水手长真的差一点从这块冰滚到那块冰,一直摔进大海里去。
那天下午,从下面传来阵阵驴叫,刺耳难闻。正如赫利格利指出的,发出这种叫声的不是驴子,而是企鹅。迄今为止,这些极地无计其数的主人,大概认为到我们移动的小岛上来陪伴我们,不太合乎时宜。当我们的视野可以伸展到海面上的时候,无论在冰山脚下,还是在漂流的碎冰上,我们竟然没有见到过一只企鹅。这次,毫无疑问,有数以百计或数以千计的企鹅,因为大合唱愈演愈烈,表明演唱者为数不少。
这些飞禽喜欢居住的地方,要么是高纬度地区陆地和岛屿的沿海地带,要么是与其邻近的冰原。企鹅的出现难道不是标志着陆地已经临近了么?……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精神状态是要抓住任何的一线希望,正如要淹死的人牢牢抓住一块木板一样——救命的木板!……多少次,不幸的人刚刚抓住它,它又沉下水底或者碎裂了!……在这可怕的氛围中,等待我们的不也是这种命运吗?……
我问兰·盖伊船长,从这些鸟类的出现中,他得出什么结论。
“我跟你所见略同,杰奥林先生,”他回答我说,“自从我们随冰漂流以来,还没有一只企鹅到冰山上来栖身。现在,从这震耳欲聋的叫声来判断,企鹅是成群结队的。从哪里来的呢?……毫无疑问,从一块陆地上。我们大概已经相当接近这块陆地了……”
“大副也是这个意见么?”我问。
“是的,杰奥林先生,他是不是异想天开的人,你还不知道!”
“他当然不是那种人!”
“还有一件事,他和我都很震惊,却似乎并未引起你的注意……”
“什么事?……”
“与企鹅类似驴叫的声音混在一起的,还有一种牛叫声……你竖起耳朵,马上就能听见。”
我仔细一听。显然,这乐队比我想象的更为齐全。
“果然……”我说道,“我分辨出来了,有如怨如诉的吼声。那么也有海豹或象海豹了……”
“这是确切无疑的,杰奥林先生。从这里我推论出:这些鸟类和哺乳类动物,自我们从扎拉尔岛出发,就极为罕见。水流将我们带到这里,这些动物却在这一海域频繁出没。我觉得,说肯定有陆地,可一点不是信口开河……”
“当然了,船长。认为陆地就在附近,也不是信口开河……是的!这无法穿透的漫天迷雾包围着我们,海面上看不到四分之一海里以外的东西,真是时运不佳啊!……”
“浓雾甚至使我们无法下到冰山底部去!”兰·盖伊船长补充一句,“如果能下去,就一定能辨别出水中是否夹带蔷薇藻昆布、墨角藻——也会向我们提供新的迹象……你说得对……这是时运不佳!……”
“为什么不试试呢,船长?……”
“不行,杰奥林先生,这有跌入海中的危险,我不准任何人离开营房。不过,如果陆地就在附近,我估计我们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