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雾之中
山很快就会靠岸……”
“若是它不靠岸呢?……”我反问一句。
“若是它不靠岸,我们自己难道能靠岸吗?……”
我心想,用小艇啊!到该用的时候,就应该下决心用。……但是兰·盖伊船长宁愿再等等看。说不定,处于我们当时的境遇,这也许是最明智的办法呢!……
至于下到冰山底部,就必须如盲人一般在滑坡上行走,确实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就是船员中动作最灵敏、身体最健壮的德克·彼得斯亲自前往,也未必能不发生什么严重事故而马到成功。这次损失惨重的远征,已经牺牲了不少人,我们再也不愿增加死亡的人数了。
这水汽的积聚,到了晚间更加浓重,我无法表述以使各位有个概念。从下午五时开始,在支帐篷的高地上,几步开外便什物莫辨。要两人的手相互触到,才能肯定一个人是在另一个人的身旁。光靠话语也不行,整个环境变成了重听,声音的传播也不比视觉效果好。点亮的舷灯,看上去影影绰绰,仿佛昏黄的烛花,失去了照明能力。一声呼喊传到你耳边时已经大大减弱。只有企鹅会大叫大嚷,还能听到它们的叫声。
我在这里要指出,不应将这种浓雾与雾淞或结晶霜混为一谈。我们在前面已经见过雾淞或结晶霜了。雾淞要求相当高的气温,一般说来只停留在海面上,只有受到强劲海风的作用才会升到一百法尺左右的高度。而浓雾远远超过这个高度。我估计,恐怕要到比冰山高出五十杜瓦兹左右的地方才能重见光明。
到晚上八时左右,半浓缩的迷雾已经相当致密,以致你迈步向前时感到有一种阻力。仿佛空气的组成已经改变,要从气态变成固态一般。这时,我不由得想起扎拉尔岛的怪现象,那奇异的流水,水分子服从着一种特殊的凝聚力……
想分辨出浓雾对罗盘是否有某种作用,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气象学家早已研究过这个问题,他们认为可以肯定,这种作用对磁针没有任何影响。
我还要补充一句,自从我们将南极抛在身后以来,罗盘的指示已经无法相信。估计我们正向磁极前进。罗盘接近磁极,已经完全失去控制。所以,已无法确定冰山的方向。
虽然那时节太阳还没有降到地平线以下,但是到晚上九时,这一海域已沉浸在相当深沉的黑暗之中。
兰·盖伊船长要了解是否所有的人都已回到营房,以防他们发生任何意外,进行点名。
每个人,叫到名字时答应,然后便回到帐篷内自己的铺位上去。帐篷内提灯被雾气笼罩着,发出微弱的光芒,甚至完全没有光亮了。
叫到混血儿的名字,水手长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又重复了数次。没人答应。这是唯一点名不到的人。
赫利格利等了几分钟。
德克·彼得斯没有出现。
他仍留在小艇边么?很可能。但是毫无用处,这种大雾天气,小艇没有被抢走的危险。
“谁都整天没有看见德克·彼得斯么?……”兰·盖伊船长问道。
“谁都没看见,”水手长回答。
“午饭时也没见么?……”
“没有,船长。可是他大概已经没有干粮了。”
“那么,他可能遭到不幸了?……”
“不要担心!”水手长高声说道,“在这里,德克·彼得斯是如鱼得水。在迷雾之中,他也不会比一只极熊更不适宜!头一次他已经捡了一条命……这第二次他也会死里逃生的!”
我任凭水手长信口开河。混血儿离群索居的原因,我心里一清二楚。
即使德克·彼得斯执意不应——水手长的喊声他应该听得到——,也根本不可能去寻找他的踪迹。
这一夜,我相信,没有一个人——大概恩迪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