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不舒服?”
“有点儿,”德斯兰戴先生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皮抖得厉害,我也一样。”
“我的好人,给你一个朋友的忠告!”克劳维斯·达当脱说道。“不要说话……尽量闭上嘴巴……豁出去试一试。”
“倒是个主意,”德斯兰戴先生嘟囔着,“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次航行要一直到奥兰。唉,要不是为了阿卡托克的前途,我和德斯兰戴夫人才不会受这份儿罪!”
当然,一切都是为了德斯兰戴家族这唯一一位继承人的前途。作为这个家族的故交,克劳维斯·达当脱每天晚上都来他们在博比尼尔的家玩桥牌。他是看着这个孩子出生的,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至少从身体方面是这样——这样说,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智力总是落后于身体的发育。阿卡托克在中学学习成绩糟糕,属于懒惰、蠢笨的学生之列。这样或那样的天赋,在他身上毫无所见。无所事事是他的人生理想。某一天他会从父母那里得到差不多1万法郎的年息收入。这已经是某种既成事实,所以德斯兰戴夫妇梦想着他们的儿子在将来会有更多的收入。他们一家人都认识埃利萨厄一家,后者曾住在佩皮尼昂,以后去了阿尔及利亚。埃利萨尼夫人是一位批发商的遗孀,50岁,靠着丈夫留给她的财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的丈夫退休后,就在阿尔及利亚定居下来。这位寡妇有一个女儿,路易丝·埃利萨尼,今年20岁,待字闺中。无论是在南奥兰,还是在东北利牛斯山地区,至少在博比尼尔的这家人中,都知道有一位漂亮的、待嫁的路易丝小姐。难道能有比阿卡托克·德斯兰戴和路易丝·埃利萨尼更好的婚姻吗?
但是结婚前要相亲这是必不可少的。尽管阿卡托克和路易丝从孩子时就认识,到了现在恐怕也没有什么印象了。既然住在奥兰的人不想来佩皮尼昂——因为埃利萨尼夫人一点儿也不想出门旅行——那么只好由佩皮尼昂的人去奥兰了。尽管德斯兰戴夫人患有严重晕船症,哪怕在沙滩上看见波涛也受不了,尽管德斯兰戴先生——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意志也不坚定,为此也只好出海远行了。现在再说一说克劳维斯·达当脱。旅行对这位佩皮尼昂人是家常便饭,他不会拒绝陪同他的朋友远行。或许他不清楚这桩婚事所具有的价值。不过他认为每个男人都能成为丈夫。阿卡托克能不能让这位女继承人满意,仅是个人的事情。路易丝·埃利萨尼小姐确实非常可爱……总而言之,当德斯兰戴一家人到达奥兰,也就是路易丝小姐出现在读者面前之时,那时读者也会加入求婚者之列,并排挤掉阿卡托克这家伙。
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一队佩皮尼昂人乘坐“阿洁莱”号的目的,也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经受这次地中海的海上航行。
在等待晚餐的时间里,克劳维斯·达当脱来到了后甲板,这里聚集着所有头等舱的旅客。此时船身的摇摆还未波及到他们的船舱。德斯兰戴先生脸色更加苍白,跟着达当脱来到这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张长椅子上。
阿卡托克走了过来。
“喂,孩子,你的这副嘴脸比你爸爸的强多了。”达当脱先生问道,“挺得住吗?”
阿卡托克回答说:“挺得住。”
“太好了!咬紧牙关从这头走到那头儿!脸色不要像窗户纸或者像南瓜浆糊,走路不要一摇一晃!”
“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大海不可怕,不会欺负小孩子的!”
克劳维斯·达当脱认为到船舱看望德斯兰戴夫人不太适宜。这位夫人已经知道他上船了,这就够了。再说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达当脱先生属于那类喜欢拿晕船人开玩笑的可憎的人。他们借口自己不晕船,也愿意承认别人晕船!真该把这些人放到高高的桅杆上面去!
“阿洁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