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冥
想此人勇气可嘉,又恨恨地将照浪看好戏的神色收于眼底,努力维持紫颜那般不动声色的神态,平平递出视线,看椅上那人有何反应。
那男子拱起的背颤了颤,像是忽地从睡梦中醒来,哈哈大笑:“我是老熟人了,紫先生一定记得我。”他回过头来,赫然是众人在北荒所遇的左格尔,体态更为富态,养得白白胖胖。他周身多了股嚣然之气,仿佛出笼的猛兽,自有狂妄的本钱。
长生想起旧怨,耳目龇裂,恨不能一脚踹过去。
紫颜无动于衷地点头,犹如陌路。照浪在旁冷笑,见多了他这副冷面,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看不到紫颜的惊恐。叹了口气,一心期盼玉观楼里能出一个让紫颜束手无策的易容师。
只要一个就好。
左格尔一笑,知他不告而别,又盗走了紫颜的相思剪,与这家人的关系由热转冷,实是咎由自取。若不是赢了紫颜就能跃上龙门,他也舍不得抛头露面,将到手的宝贝吐出去。
“如先生能允我挑战,一旦在下输了,自当奉上相思剪。”左格尔闲淡说道,有胜券在握的笃定。与方河集上相遇时一样,他要的无非功名利禄,长生不屑地想,这样的人不配做少爷的对手。
紫颜不作理会,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竟踱到围屏边欣赏错彩镂空的人物画作。他在楼内缓缓走动,步步生莲,引得余下两人的视线跟了他转动,左格尔顿如黯然失色的尘埃,堕入了泥土。
左格尔大声地指了长生道:“我就以长生的面容和先生一试高下。”照浪认真地看着紫颜,嘴角浮起诡谲的笑容。
仿佛有细小的波纹漾起在心间,紫颜的步子凝空一滞,继而略快了半分,踏在地上。他始终默然不语,长生呛声道:“什么鸡鸣狗盗之徒,敢在小爷脸上动刀?”
左格尔毫不理会,兀自眯了眼对紫颜道:“先生在害怕什么?”长生被他这一问,情不自禁摸了摸面皮,隐约想到模糊的过往。他担忧地望了望紫颜,少爷的眉眼一如平时,有若玉石的镇定。
照浪悠闲地捏了只酒杯,缂丝镶金的袖口张扬地盘了一条螭龙,他闲闲望向紫颜,笑道:“几曾见你怯过场?难得你也会怕事。”袖子一挥,往雕花座上大剌剌坐定。
紫颜目不转睛盯了围屏,懒散地答道:“我有三不易。心情不好不易容,报酬太少不易容,脾性不合不易容。今次三不易全占,我为何要动手?”
“如果有刀架在脖子上,你更不会出手,是不是?”照浪的左手缓抚杯沿,如横过刀锋,眼中杀气纵横。
“一刀砍下就到了阴曹地府,想易容也不成啊。”紫颜凤目迎上了他,两人对峙地望着。
风起云涌,玉观楼依稀有了战火纷飞的意味。
左格尔苦笑,“咳咳,原来大人与紫先生有过命的交情。”
照浪笑道:“是要命的交情,我最想要的就是他这条命,不用担心我会偏袒他。”
左格尔忙欠身行礼,道:“大人公正严明,在下怎会多言。”见紫颜事不关己远远站了,冷冷笑了笑,对照浪续道,“是否大人允了,这场比试就可如期进行?”
他始终不为偷去相思剪道歉,长生气愤已极,照浪偏有意袒护左格尔,似笑非笑瞥着长生,仿佛看透了他们之间的纠缠,道:“话虽如此,紫先生若不肯出手,你也无法尽兴。”
“这却无妨,在下自有法子。”左格尔胸有成竹地道。
被那城主瞧了几眼,长生蓦地记起紫颜前年为照浪易容的事。他觉得自己应承过少爷,又想不起少爷是否为他下过刀。脑海里似有羽毛在撩动,偶尔掠过一个影像,却抓不住。只余一双幽幽的眼从黑暗里探出,牵魂动魄地在心头印下粗浅的痕迹。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很重要,但终究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