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好,却愿意和咱们这种小户人家结亲。原来,他家公子生下来就是个痴子,二十多年啦,连床都不能下,完全是个废人。知道他家情况的人家,都不愿与他家结亲,就你爹傻,被人家给套住了。要不是前几天隔壁张大婶告诉我这事儿,咱们岂不是做了冤大头,把个好好的女儿推火坑里去?你爹这两天忙着和他家商量退亲的事,回头咱们再给你安排个好相公,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胡砂难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个纸上的绝色相公,多少次让她念念不忘,喝醉酒了拿出来在芳准面前卖弄,还经常被她拿来提醒自己要注意妇德妇德,谁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世事变幻无常,真令人无语。
隔了几日,爹娘再也没提与元家定亲的事,估计是办妥了。
胡砂的一颗心稍稍落下,每日只是躲在房里看书、抚琴。偶尔午夜梦回,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屋内,还觉得自己是躺在芷烟斋的瓦屋里,窗外杏花纷然如雪。
她想念那个笑若春风的男子,每夜每夜,想得刻骨铭心,心口像是被挖了一个洞,怎么也无法痊愈。
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摸不到他的脸颊、手指。没有她在身边,他一个人躺在芷烟斋,会不会孤零零的?希望小乖会好好陪着他,别让他孤单寂寞。
好在,她荷包里还留着他的一卷长发,时常拿出来摩挲,贴着心口,像是他还在身边。
他不是假的,不是一个幻影,他真的存在过。
平静无波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嘉兴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那天早上,胡砂正和以往一样,在屋子里看书。火盆子把屋里烧得暖洋洋的,她有点昏昏欲睡。
窗外忽然传来爹娘的争执声。胡砂如今耳力与以往大有不同,虽然他们极力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娘在怪爹:“都是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被人下套!怎么定亲之前不把人家家里的情况问个清楚?惹了一屁股麻烦!上回不是说亲事已经退了吗?真要退了,怎么人家又找上门来?这事儿闹大了,你让咱家闺女的脸往哪里搁?她以后一辈子就伺候那个废人去?”
她爹很委屈:“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念叨了这几个月,也该够了。如今倒是想个法子推脱了才是,总怪我有什么用?”
“你去推脱!那元家来的都是大帮男人,我们女人家怎好出面?”
两人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最后她娘气得把手一甩,掉头走了,再也不管此事。
胡砂轻轻把窗户推开,她爹正蹲在走廊里摇头叹气。见到她,他微微一笑,低声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定是在气爹爹给你谋了这么个烂亲事吧?”
胡砂摇了摇头:“……不怪爹爹,要不我去和他们说,回了这门亲事?”
她爹连连摆手,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烟杆,点着了,深深吸一口。氤氲的白雾顿时笼罩了他的脸。
他蹲在窗下,忽然轻道:“胡砂,你不想嫁人,是不是?”
她浑身一震,没说话。
他又道:“虽然你不说,但这几个月必然发生了许多事。何况你的容貌气质也变了许多……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剧变。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是怎样的人?”
胡砂垂下头,双手在瑟瑟发抖,她勉强笑道:“没有……爹,你想得……太多了。”
她爹喷出一口烟,低声道:“傻孩子,爹是过来人,你有什么心事,难道爹娘看不出么?是不是那人负了你?不要紧,什么也不用怕。若你不想嫁人,便跟着爹娘过一辈子吧,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
她不由泪盈于眶,隔了半晌,颤声道:“不……他……没有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