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象上有比较特别的要求。
喝下半杯黑俄罗斯,感觉到烈酒在口唇和血液间造成一种轻逸的愉悦感。我走向站在俱乐部靠窗处、正无所事事摇摆着身体的一位美丽女性。
这位美丽女性,身材娇小,中等美貌,上等风度,穿精细的小黑裙,戴华丽的假珠宝,非常大,而且耀眼,摆明和真货扛到底而且要扛赢,如此一来,就算她悍然穿着一双人字胶拖,也丝毫无损其标志化的个人风格。
如果她的名字不叫香奈尔,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叫做香奈尔了。
考虑到我在猜谜这个领域的强悍程度,她肯定的应答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成就感。
但是联袂而来那句话,就相当不同寻常。
她是这样说的:“对,我叫该死的香奈尔,你往左挪三十厘米。”
然后她就走了。
往左移动三十厘米,如果是在另一个地方,譬如床上,我可以理解为体位问题,但是现在?
好吧,无论在哪里,行动都是我的强项。
所以我左移,同时感觉头顶空气被撕裂,有什么体积巨大的东西以极为惊人的速度,从窗户外冲进来,紧接着无药可救地平摔在我刚才站过的地方,哐当一声,裂成好几块,分别是头、四肢、几团内脏,我能够分辨出来的有肝和胃,滚来滚去的帽子,以及一瓶轩尼诗。那瓶轩尼诗是唯一安全着陆的东西,温柔地站在许多人体碎片之间,被冰过的表面泛出微微水珠,和那些满天飞溅的鲜血相映成趣。
此情此景,实在值得狂叫几声,裸奔一场,以表达生而为人的心理生理双重震惊。我饮干手中醇酒,正要坐言起行,忽然觉得整件事情有点不对。其不对之处如下:
第一,明明摔死的是别人,为什么在座诸位许多眼睛都双双对对盯着我?
第二,倘若那位别人已经真的摔死,为什么每片内脏和骨骼,每滴血,都在满地滴溜溜乱转,互相寻找到后就勾搭起来,慢慢慢慢一部分一部分衔接,最后,又变成一个人?
一个非常大只、英俊、强壮,肌肉身板完美无缺,可以在世界健美大赛上将所有其他选手羞辱到当场痛哭的,彪悍男人。
他的头,刚才从窗户里飞进来,率先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大约滚动了两平方英尺之广的头,现在正对我咧嘴微笑,眼睛大如铜铃,灼灼放光,没有丁点要死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深藏不露的,比一切商业行为都更完美和值得期待的……
私家俱乐部大师级无敌魔术表演!!!
我幸福地大力鼓掌,吹口哨,跑上去对着那大汉左看右看,啧啧叹服,还想进一步了解这种表演有无固定演出时间,有的话下次一定要来捧场……
孰知得到一句:“这个合适。”
对方自顾自走了。我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对着我笑,笑容中那种奇特的感觉我当时误会为嘲弄或善意,后来才知道比这两个更高级……
那是种群接纳。
我们,一群王八和一颗绿豆。
对上眼了。
结局是很符合童话故事一贯传统的:他们将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在一栋公寓楼里,十年。
十年之后,有一天我被一本书电到眼睛发黑,醒来后竟然穿越了传说中的某个纬度,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列席一个看起来好不重要的会议。
好吧,其实我承认,我还蛮喜欢列席这回事的,在郑重与无聊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点,那就是列席。就像现在,我摇头晃脑追逐着六芒星的明暗,假装对议题抱有最强烈和严肃的兴趣,事实上隔得太远了,我一个字听不到,而左手正和右手打赌,赌我能否坚持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