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馆
“那我连爸爸妈妈的档案也不能查吗?”
“如果是他们没有公开发表的,那么是的。”
“我曾经尝试想查我妈妈的档案,可是所有公开的档案都停止在她去世前的最后两年,她从工作室退出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她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好像那两年不存在一样。”
拉克目光悲悯,但声音冷静:“对此我也很遗憾。”
“怎么会这样?”
“公开的部分一般是她工作事务的自动记录,她退出了工作室,没有记录很正常。”
“也就是说,一个退出工作室的人,在系统看来和死去是一样的是吗?”
“可以这么说。”
洛盈沉默了。窗外的光线斜射进来,冷冷地切割整个墙面,阴影中的小格仿佛无限深海。她知道拉克伯伯是正确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正确得令她绝望。
“这就是注册的意义吗?”
“不完全是。”
“那注册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分配物资。公平、公开、透明地分配物资。保证每个人应得的钱输入他的账号,不多不少,不错漏也不隐瞒。”
“可是我们的钱不是按照年龄分配的吗?与注册和工作室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生活费。只占系统资本极小的一部分。那一部分确实与注册无关,只按年龄输入。但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在一个成年人正常支配的所有资本中,生活费用只是次要的一部分。他的绝大部分经济来源是研究经费、创作成本、制作费用、购买和售卖的付出和所得。所有这些资本都在工作室的框架之内流动,工作室只是使用,最后还回归总体。只有这样才能做账目统计。没有注册的账号,系统不允许金钱输入。”
“自己一个人搞研究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你只能使用你的生活费。不能申请公共资助。一旦开了系统总收入向私人输入的缺口,那么违规操作和聚敛财富就会像无法遏止的河水,决堤而出。”
“但是,如果不要这些钱,那么不注册就不是什么大罪吧?”
“不是。”
“不会被流放?”
“不会。”
“那么我的爸爸妈妈怎么会死呢?”
洛盈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她轻轻咬着嘴唇,嘴唇因紧张而略微发干。拉克并未像她以为的那样会对此惊异。他仍然静静地坐着,身体端正,面容声音都没有变化,像是早对这个问题有所准备。
“他们死于一场不幸的飞船事故。对此我也很难过。”
“我知道。但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处罚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我说过,我只能提供事实,不能回答原因。”
“可总要有个罪名吧?”
“罪名是威胁国度安全。”
“什么安全?怎么威胁?”
“那些并不在罪名的名称之内,我无法说明。”
拉克仍然严肃地坐着,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洛盈和他对峙着,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横亘在中央,两人在拔河,但谁也不能挪动一分。她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喉头微微发堵,可是终究忍住了,没有哭。拉克默默地递过一杯茶,她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她有点伤感地看着拉克:“拉克伯伯,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爷爷是独裁者吗?”
拉克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她,像是在思量她提问的理由。然后用教科书一样的冷静回答,声音在暗淡的阳光里有一种古董般的不真实:“这个问题要从定义上讲。从开始,独裁者的定义就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一个人如果可以任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