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友谊
真正的射击,只有很少的时候,才进行震耳欲聋的实战演习。不管在哪种情况下,孙凯都会在鸣鼓之后迅速地出现——如果他在鸣鼓时并不在甲板上——然后从头到尾,专心致志地观看整个过程,即使在大炮巨大的喷射声以及强大的后坐力面前也不退缩。他非常小心翼翼地待在一个地方,即便船员们冲向龙甲板的炮位时,也不至于碍事,所以到第二、第三次时,那些炮手们也不再注意到他。
当船上没有此类演习时,孙凯就会近距离观察船上的大炮。那些在龙甲板上的大炮是一种短管炮,拥有42磅重的炮弹。这种炮虽然没有长管炮那么精确,但是后坐力很小,所以并不需要很大的空间。他对于固定上膛尤其着迷,这种上膛法可以在大炮后坐时就将炮弹上膛。他似乎也并不认为在飞行员和船员们工作时盯着看有什么不礼貌,尽管他对于他们的对话一个词也听不懂。此外,他还饶有兴趣地观察“忠诚号”本身。它的船桅和帆的安排,尤其是船身的设计。劳伦斯经常看到他透过龙甲板的边缘探视龙骨的白线,并且还在甲板上画下草图,试图勾画出它的轮廓。
然而,尽管孙凯表现出了很强的好奇心,他却拥有另外一种特质——深藏不露,那是一种超越他严肃外表的特质。他的研究与其说是急切的,不如说是热切的。与其说出于学者般的激情,不如说是出于勤奋好学,并且他的这种方式没有丝毫的吸引人之处。虽然大胆的哈蒙德向孙凯作出了一些示好的举动,不过得到的仅仅是出于礼貌的回应,而非热情。对于劳伦斯来说,痛苦之处在于孙凯并不欢迎其他人参与到他的研究中。在哈蒙德的来去之中,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没有笑容,没用皱眉,仅仅是一种控制了的礼貌的注视。
即便有可能直接对话,看到哈蒙德的事例,劳伦斯并不认为他能够进入孙凯的世界——虽然孙凯对于船的研究如果能够得到指引,必将受益良多,并且这一点也能成为聊天的话题。但是,如同语言障碍一样,理智告诉劳伦斯他不能这样做。所以,他此刻很满足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在马德拉,他们补充了水和其他龙来到时用去的大量家畜,但是并没有继续在港口逗留。“帆的所有改变都是有某种效用的——我开始对什么更适合它有了更好的想法,”瑞雷对劳伦斯说道,“在海上度过圣诞节,你不介意吧?我现在就想对它进行试验,我要看看能不能让她达到七节。”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驶出丰沙尔大街,帆全部展开来,瑞雷兴高采烈,风满足了他的愿望,甚至超出了他的愿望。“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八节,事实上相差无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非常祝贺你!”劳伦斯说,“我从没有想过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它可以超过任何船了。”他对于他们的速度有种奇怪的悲哀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完全不熟悉的。作为一名上校,他从没有真正想过要继续前进,觉得对国王的财产不计后果是不恰当的,但是,和所有的海员一样,他又希望自己的船可以航行得越快越好。他只有真诚地分享瑞雷的快乐,不再回头去看在他们身后渐渐退去的岛上的浓烟。
瑞雷邀请劳伦斯和船上的许多军官共进晚餐,共同庆祝船到达了一个新的速度。就像是一种惩罚,一阵短暂的暴风在晚餐过程中不知从何处吹来,那时只有不幸的年轻上尉白凯特一人在值班。如果船可以真的直接由数学公式控制的话,他一定可以一刻不停地环绕地球六圈了。事实上,即使在好天气里,它仍然总是会给出错误的命令。“忠诚号”一阵颠簸,大家第一次感到它的颠簸时,立刻疯狂地从餐桌旁往外跑,他们听到泰米艾尔发出吃惊的低吼声。即使如此,在瑞雷和波拜克回到甲板上把一切安顿好之前,风还是几乎把后桅吹走了。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迅速变黑的云层把天空的颜色都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