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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蓝罂粟
看着她走过去,忽然出声:“翠玉姑娘!”

    她用了很大的声音,语调略微带着些说不出的奇异。那个失神的女子怔了一下,仿佛如梦初醒似的站住了脚,回过头奇怪的看着她。

    白螺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问:“要不要买一盆花?”

    “花?买花?……哈,哈哈。”翠玉喃喃反问了一句,忽然有些奇怪的笑了起来。笑了几声,显然是恢复了一些平日的神智,她摇摇头走了开去。

    “可怜的女子,不是么,雪儿?”看着女子踉跄离去的背影,白螺却喃喃自语了起来,扑簌簌一声响,房间里飞出了一只雪白的鹦鹉,停在她的肩头,尖声尖气回答:“说得对!白螺小姐说得对!”

    “我想叫住她一会儿是有好处的……不然这个女人一定是想也不想的回家去做蠢事了。”抚摩着鹦鹉,白衣少女叹了口气。

    然而,到了黄昏的时候,她又看见了翠玉儿。

    这一次翠玉儿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然而眼睛里依然有憔悴的光。白螺看见她的时候,正准备关了店铺打烊——然而,她看见翠玉儿从街对面的药铺里走了出来。

    李秀才的手好像刚刚从她手上放开,犹自贪恋的往外看着,眼睛里闪着狡诈而得意的光芒。翠玉儿脚步依然有些虚浮,魂不守舍的往外走着,手里紧紧抓着一包药。

    白螺看着,秀眉微微一蹙。

    “张夫人。”在她走过铺子前的时候,白螺再度唤了她一声。然而,翠玉儿依旧听不见似的往前走,眼神恍惚。

    “病了么?买的什么好药啊?”白螺笑着问了一句。

    仿佛触电般的一颤,翠玉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有一闪而过的恐惧。接着,她却只是冷冷道:“我心口疼,来买一贴紫金散。”

    “紫金散可不是医心口痛的。”白螺扶着门板轻轻笑了一声,看着翠玉儿有些开始慌乱的脸色,声音压低了下去,“——恐怕,张夫人是要旁的人心口痛吧?”

    翠玉儿脸色大变,再也不和她说一句,转身就走。

    然而她刚一转身,白螺便赶了上去,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劈手便夺了手中的药包去。放在鼻子下才一嗅,便笑了,低低道:“是砒霜?”

    翠玉儿陡然间失了主张,脸色雪白,想转身就走,脚下却软了,只喃喃道:“你、你想……如何?”

    白螺笑了,暮色中,她眼角那一滴坠泪痣仿佛如一颗红色的泪滴。

    “——没什么事情,不知道夫人有无兴趣进来买一盆花?”

    灯点起来了,然而房中枝叶扶疏,依然影影绰绰。

    翠玉儿坐在案边,感觉冷汗一滴滴的从贴身的小衣里沁出来,湿透重衣。那个奇怪的白衣姑娘进房间去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将她一个人留在放满了奇花异草的大堂里面。

    翠玉儿心里面仿佛有一只猫在抓,忐忑不安,几次都想夺门而出,但是想到自己买毒药的事情抓在对方手里,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待自己,便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脑子里也乱做一团,本来横了心要做的事情,也开始犹豫起来,心里剩下的全是惧怕。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花开了,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氤氲,让人吸了后昏昏沉沉。

    虽然心里是那样的紧张,然而衣衫不整的女子还是不知不觉的、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仿佛是倦极而睡。

    黎明渐渐到来,房间里的光线一分分的亮起来。

    仿佛幽灵般的,白衣的女子从后面的花房里推门进了大堂,无声无息的走到桌子前,看着酣梦中的翠玉儿——那个可怜女子的双眸紧闭,唇角也是紧抿着的,睡梦中依然带着孤注一掷的愤恨。

    然而,她合拢的眼睑后面,眼珠子却在微微的转动,显然梦里梦见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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