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娜温妮阿
代言人露出忧郁的笑容,“但他写作的对象却不是虫族,对不对?这本捂是写给人类看的,当时他们还在庆祝虫族的毁灭,视之为一次辉煌的胜利。他的创作很残酷,将人类的荣耀变成悔恨,把人类的欢乐化为哀伤。而现在,人类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对虫族怀着深仇大恨,曾经将无上光荣赋予个名字,那个名字现在甚至儿法宣之于口——”
“我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什么都能说。”伊凡娜娃道,“这个名字就是安德,毁灭了他接触过的一切。”和我一样。这几个字她却没有说出口。
“哦?你了解他什么?”他的话一挥丽出,像一柄巨大的草镰,锯齿森森,冷酷无情。“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怀着温情接触过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爱他,没有人从他身上得到过爱的回报?毁灭了他接触过的一切——这是弥天大谎,这句话不能用在任何人身上。”
“这就是你的主张吗?代言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懂得可不多啊。”她做出挑衅的样子,心里却被他的怒气吓坏了。她还以为他永远都那么温和,像接受忏悔的神父一样。
一瞬问,怒气从他脸上消退r。“你用不着良心不安。”他说,“你的请求让我踏上了行程,但在航程中,还有其他人也提出了代言请求。”
“哦?”难道这样一个好人成堆的小城里还会有别人也看过《虫族女王与霸主》,从而提出代言请求不成?是谁胆敢违抗佩雷格里诺主教的旨意,召唤代言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待在我家里不走?”
“因为要求我代言的对象是马科斯·希见拉,你已故的丈夫。”
这可真是骇人听闻。“他!这个人死了之后,还有谁愿意再想起他?”
代言人没有答话。回答她的是坐在床上的米罗。“只说一个人,格雷戈就会想他。代言人让我们看到了我们本该早就看到的东西——那孩子因为父亲的死大受打击,以为我们大家都恨他——”
“廉价的心理分析把戏。”她厉声回答,“我们这儿有自己的心理医生,跟代言人一样,有什么用处?”
她身后传来埃拉的声音,“是我请他来的,为父亲代言。我原以为他几十年后才会来,可我很高兴他现在来了,这时候来还能帮咱们一把。”
“他能怎么帮咱们!”
“他已经帮了,母亲。格雷戈睡觉之前拥抱了他,科尤拉也跟他说了话。”
“不过不是什么好活。”米罗说,“她告诉他,说他臭得要命。”
“说的是实话呀。”埃拉道,“格雷戈淋了他一身尿。”
米罗和埃拉大笑起来,代言人也笑,这比其他任何事情更让娜温妮阿心烦意乱。自从皮波去世一年后,马考恩把她领进这个家门,这幢房子里从来没有过这样开心的笑声。娜温妮阿不由自主地想起米罗降生时她的喜悦,还有埃拉小时候。她想起孩子们小时候的样子,米罗对任何事情都喜欢胡说八道一气,蹒跚学步的埃拉常常在房子里发疯一样追着哥哥乱跑,孩子们玩耍嬉闹,在可以埕见围栏外猪仔森林的草地上追逐。正是因为娜温妮阿对孩子们的喜爱,马考恩才大为恼怒,因为他知道这份欢乐将他排除在外。到金出世时,宅子已经笼罩在一种沉闷厚重的怨气中,金从来不会在父母在场时露出笑脸。听见米罗和埃拉的笑声,仿佛一层厚厚的黑色帷幕被猛地拉开,就在娜温妮阿已经习惯黑夜,已经遗忘了光明的时候,突然间又见晴空万里。
这个陌生人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她的家,把她精心掩上的帷幕一把扯开!
“我不同意。”她说,“你没有权利窥探我丈夫的一生。”
他扬起眉毛。她和别人一样知道得很清楚,星际法律赋予了他这份权利,法律保证他可以追索死者的真实生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