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在想你姨妈。”
“如果你那么喜欢我姨妈,我妈妈可能就是你喜欢的那种人了。”她发出诱人的笑声,“不过让我们明天看看吧。现在,我们得在这里看看别的东西。”
“看什么?别这么神秘兮兮的。”
她不理我。我们一起穿过沉重的雕花大门,走进图书馆。
“文艺复兴?”我悄悄对海伦说。她摇摇头。
再次进到图书馆,就像进了家,感觉不错。不过吸引我的是一排排的书,成千上万。我思忖,它们是怎样躲过战争的,把它们摆回到书架要花多长时间呢。
几个学生坐在长长的桌旁读书,一个年轻人坐在一张大桌后面整理一摞摞书籍。
海伦停下来和他说话,他点点头,示意我们跟他来到一间大阅览室。他给我们拿来一本大大的对开本,放到桌上,便走开了。
海伦坐下来,脱下手套,“是的,”她轻声说道,“我想我记得的就是这个。去年我在离开布达佩斯前看过它,不过当时没觉得它有什么意义。”
“这个是什么?”我指了指我觉得是书名的那个地方。书页是厚实的上等纸,用棕色墨印成。
“这是罗马尼亚语,”她告诉我。
“你看得懂吗?”
“当然啦。”她把手放到书页上,“这里,”她说,“你学过法语吗?”
“学过,”我承认。我开始解读题目,“《喀尔巴阡山歌谣》,一七九年。”
“好,”她说。
“我以为你不会说罗马尼亚语呢,”我说。
“我说得不好,不过多少能读一点。”
“那这是本什么书?”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我看到一排长长的文字,一眼望去,一个也不认识,“我看过这本书,我准备去英国时,想在走之前最后一次全力做我的研究。当时,这个图书馆还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资料。我还是找到了与吸血鬼有关的几份文献,因为我们的国王马提亚·科尔努维斯是个藏书家,他对吸血鬼感兴趣。”
“休也是这么说的,”我喃喃道。
“什么?”
“过后跟你解释。说下去。”
“呃,我不想在走之前还漏下什么没看到,于是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读了许多有关瓦拉几亚和特兰西瓦尼亚历史的资料。”
我有点儿失望。我原指望看到与德拉库拉有关的珍贵史料,“里面有没有提到我们那位朋友?”
“没有,恐怕没有。不过这里有一首歌我一直记得。你告诉我塞利姆·阿克索在档案馆里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就是那段话,说一些修士赶着骡车,从喀尔巴阡山来到伊斯坦布尔城,还记得吗?我因此想起了这本书。要是我们叫图尔古特帮我们把那封信的译文写下来就好了。”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翻书。有些长诗的页端有木刻画,大部分是民间装饰,但也有一些粗线条的树木、房屋和动物。书页很干净,但书本身模样粗糙,像是手工制作的。
海伦划过诗歌的头几行,嘴唇翕动着,摇摇头,“有些诗歌很伤感,”她说,“你知道,在内心里,我们罗马尼亚人和匈牙利人是大不相同的。”
“怎么说呢?”
“嗯,匈牙利有句俗话说,‘马札尔人,纵然快乐,也面露哀戚。’这是真的。我想,我们悲伤不是因为生活,而是天性使然。”她低头看这本旧书,“听听这一首,很典型。”她磕磕巴巴地翻译着,它来自十九世纪一个薄薄的译本。现在,这本书就在我的书房里。
那死去的孩子曾经可爱又美丽。
现在妹妹的笑容同样甜甜蜜蜜。
她对妈妈说:“啊,妈妈,天啊,
我那死去的姐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