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德伍德的两天
那声巨大的警报之外,他什么也听不见。他解释不出,也发现不了是什么来增添这种神秘,只有东南方向的天空中闪动着一片泛红色的亮光。
这片光一闪一闪地。当它暗下来时,他怀疑它是不是亮过。在黑暗中,它十分缓慢地增长,照到他身上。在这茫茫的、令人焦灼的黑夜里,它成了主要的现实。有时,他觉得它好像火焰一样在闪烁,又有时他觉得只不过是黄昏落日的余辉。它亮起来,暗下去,持续了很久,直到破晓的晨光涌出,它才最后消失。它是——?它能是什么呢?几乎可以肯定。它是一种火花,也许近,也许远,他也说不出来横过天空的到底是烟还是浮云。不过,大约在一点钟的时候,开始有了一道探照灯光穿过那片混乱的红光,来回摆动,这探照灯光一直摆动了一整夜。这也许能说明许多问题?这能是什么呢?这是什么意思?他所见的,只是一个纷扰不宁的天空,他所能设想的,也只是一个巨大的爆炸。此外便声息全无,没有奔跑,除了一种喊声(也许是远处的醉汉呢),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没有开灯;他站在破碎通风的窗口,街上那个警官过一会就向他房间望望,总看见一个痛苦的纤弱的黑色人影,就吆喝着叫他去睡觉。
整整一夜,雷德伍德呆在窗旁,看着天上不知是什么的那片浮云,直到黎明时才向疲乏屈服.到他们给他准备的、在书桌和巨猪头骨底下渐渐熄灭的炉火之间的小床上躺下。
雷德伍德一直监禁了三十六个冗长的钟头,关起来,与那“两天”的伟大场面相隔绝。当时正在巨化的初始,小小的人们在向神食之童作战。后来,铁幕突然拉起,他发现自己就靠近事件的中心。铁幕之拉起与它的落下一样出乎意料。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一辆出租马车的辚辚声把他引到窗口,车在门外停住。一个年轻人下了车,转眼便来到房里,站在他面前,这是个身材纤小的青年,三十来岁,刮过脸,衣著讲究,举止得体。
“雷德伍德先生,”他开始说,“您愿意去见见卡特汉先生吗?他急于要会见您。”
“要会见我!”一个问号闪过,但雷德伍德一时说不出来。他犹豫着。接着,他嗓音沙哑地问:“他把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他凝神屏息地站着,等着答复。
“您的儿子,先生?您的儿子挺好。至少我们是这样听说的。”
“挺好?”
“他受了伤,先生,昨天。您没听说?”
雷德伍德挥开这套装模作样的说法,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惧怕,而是带上了愤怒的色彩。“你知道我没听说。你知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卡特汉先生担心,先生——这是个大变动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碰上意外的事。他逮捕您,先生,是为了救您,以免遭到不幸——”
“他逮捕我,是为了防止我给我的儿子发出警告或者提供意见。说下去,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们成攻了吗?把他们都杀了?”
年轻人向窗口走了一两步,转回身。
“没有,先生”,他简短地回答。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我要告诉您,先生,这次战斗不是我们计划的。他们发现我们完全没有准备。”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先生,那些巨人,在一定程度上,守住世界在雷德伍德面前一下子改变了。一时,某种东西,像是歇斯底里,控制了他的颜面肌和喉头。一声深沉的“啊”流露出了他的情绪。他的心得意洋洋地狂跳着。“巨人们守住了!”
“打了可怕的一仗——可怕的破坏。整个是场可怕的误会。在北方,在英格兰中部,杀了些巨人。到外都是。”
“他们现在还在战斗?”
“没有,先生,升着休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