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吃人’!”她转过头,把脸埋在教授胸口。
他拍着她,轻声说道:“我也很遗憾,怀娥。大家都没有意识我们的生态系统有多不稳定。但这样的结果让我也很震惊。我只知道我们的资源在流失……却做梦也没想到它马上就将枯竭。”
她抬起头时已经平静了。“好吧,教授,是我错了。只有禁运了——必须实行彻底禁运。行动起来吧。让我们问问迈克我们有多大胜算。你现在信任他了——是吗?”
“是的,亲爱的女士,我信任他。我们必须让他站在我们这一边。是吗,曼尼尔?”
我们费了番劲儿,总算让迈克明白我们是很严肃的,任何“玩笑”都会送了我们的性命(这台机器还不知道人类的死亡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还让他保证,无论何人使用何种检索程序——即便是我们的检索指令,只要不是由我们亲自输入——他都能,而且肯定能严守秘密。
我对迈克的怀疑让他觉得挺委屈,但这事太严重,我丝毫不敢马虎。
我们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编写程序、调试程序、调整前提、研究枝节问题,最后,我们——迈克、教授、怀娥还有我自己——四个人总算完成了对这次革命的界定。大家对这个定义一致表示满意。我们给迈克的问题是这场革命的胜算是多少;而我们对这场革命的定义如下:这是一场由我们领导的、赤手空拳对抗政府的运动,我们要对抗的是拥有整整110亿人口的地球,以及地球上那些企图镇压我们、把他们的意志强加给我们的家伙。另外,这次革命必须在“食物暴动日”到来之前获得成功。这场革命中我们没有神来之助,其间必定会有背叛、犯错和退缩;我们之中没一个天才,即使在月球事务中,我们也是人微言轻。教授特别明确了一点:迈克真正了解历史学、心理学、经济学等各种知识。
事实证明,迈克考虑到的变量比教授多多了。
最后,大家终于一致认同我们编制的程序——确切地说,应该说我们想不出任何其他的重要因素了。
接着,迈克问:“这是一个尚不明确的问题。我应该怎么处理?悲观的,还是乐观的?以一幅曲线图表示一系列可能性?分若干幅曲线图表示?我的朋友教授,你认为呢?”
“曼尼尔?”
我答道:“迈克,如果我掷一粒骰子,那么幺点的几率是六分之一。既然这样,我就不会要求赌场老板把骰子漂在水中试它的重量,不会量它的直径以测它的体积,也不会担心有人朝它吹气耍老千。我不要乐观的答案,也不要悲观的,更不要什么曲线图。只要你一句话:成功的几率有多少?机会均等?千分之一的成功几率,还是根本没有机会?什么答案都行。”
“好的,我第一个男性朋友曼尼尔·加西亚·奥凯利。”
足足十三分钟半的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怀娥扳指关节发出的咔吧声。我从没见过迈克花这么长时间回答一个问题。看来他是翻遍了看过的每一本书的每一页。我甚至开始怀疑他的系统超载了,说不定哪个元件烧坏了,要不就是控制系统出了毛病,需要做一个类似于脑白质切除的手术来清除这个问题给他造成的打击。
终于,他开口了:“我的朋友曼尼尔,我万分抱歉!”
“怎么了,迈克?”
“我试了一次又一次,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但成功的几率只有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