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眼睛
以上时,就会大大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反正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鼻子再长一些,下巴不那么突出,眉毛再浓密一些。他想像自己很像斯拉夫人,虽然他的祖先当中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东欧人。一个细雨绵绵的漫长夜晚,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的那家历史悠久的希尔顿饭店里,他为自己描绘了一张自以为很像瑞士人的面孔:粗犷,容易激动,带有几分法国人的优雅、德国人的迟钝、法国人的热情。然后他走下楼去,把这肖像画交给酒吧间的一个招待员看,这招待员是一个机灵、矮小的葡萄牙人。
“你认为这人是从哪儿来的?”
“里斯本,”招待员立即回答道,“你看那长长的下颌和那嘴唇——不错,他一定来自里斯本,而且颇有名望。不过我不认识他,施密特先生,他决不是我所认识的人。你还是像往常一样来一杯马提尼酒吗?”
“来一杯双份吧。”
他在维也纳做了整容手术。人人都说第一流的整容手术专家都在日内瓦,然而在这个世界上瑞士却是他不敢进入的国家,所以他利用他在苏黎世银行的关系了解到了仅次于最好的整容专家的名字。然而维也纳整容医院的主刀医生却是一个瑞士人,这使弗雷泽一时感到惊恐不安,于是佯称他是苏黎世人。但是这位医生从事他的职业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完全知道一个想彻底改变自己相貌的人当然不愿意谈他个人的事。这位医生个子高大,神情快活,性格外向,名叫兰德格尔,是一个很显眼的跛子。因滑雪事故而导致跛脚,医生解释说。弗雷泽想,医治腿伤肯定比改变相貌容易一些,也许他要等到把这个季节忙过之后才去医治他的腿吧。兰德格尔仔细观看弗雷泽的肖像画,并对他说:“这手术一点也不成问题。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他用一枝钢笔灵巧地勾画着,把颧骨加宽,又把耳朵向下方和前方移动了一些。弗雷泽耸耸肩,心里想:兰德格尔医生,你要怎样就怎样,反正我现在是在你的手里。
从开第一刀到完全愈合总共花费了六周时间,结果似乎令他很满意——一副温文尔雅、有感召力、可以信赖的面孔,虽然开头他有些担心在微笑时会失去这些特点,而且不习惯在镜子里看见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医院里有一个护士,她的面貌很像玛丽安娜,但是身材却完全不一样:臀部太宽,臀脂多得惊人,肌肉发达的双腿却又粗又短。在住院期的最后阶段她把他勾引到了她的床上,他满以为与她一起时他一定会败兴,然而当她伏在他身上时,他却根本看不见她的身躯,只看得见一张他所熟悉的美丽热情的面孔。
他仍然不停地四处逃亡:贝尔格莱德、悉尼、拉巴特、巴塞罗那、米兰——这些城市给他留下的印象是那么模糊,仿佛过眼云烟一样,它们有完全相同的机场和饭店,只是气候变幻莫测而已。几乎在他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都看见玛丽安娜,有时他感到迷惑不解:她们怎么都没有把他认出来呢!直到他回忆起他已经完全改变了相貌,他才明白过来:即使与他结婚七年,她们此时又怎么能认得出他呢?在旅行时他开始注意到另一种面孔出现了,而且无处不在,其特征是:黝黑,拉丁人脸型,妖里妖气,于是他意识到玛丽安娜所引导的潮流肯定已开始消退了。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一看见那种与他妻子相似的而孔就那么心神不宁,他仍然深深地爱着他的妻子。
然而这深爱之中却夹杂着无限怨愤,他至今仍没有停止过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她为何令人难以理解地践踏他俩神圣的婚姻关系?这本是最好的婚姻:关系融洽,充满激情,从每一个标准来衡量都可以说是美满的结合。他从来都没有产生想要其他女人的念头,她完完全全符合他的理想,他有一切理由认为他的感情得到了对方的回报。然而最糟糕的倒不是她与赫维特偷情,而是她彻底背叛了他俩和谐的婚姻关系,恣意摧毁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