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使
人;原因之三是他曾经鞠躬哈腰服侍过几个,结果发现他们外表傲慢无比,骨子里却是一群愚蠢的家伙,他们受的教育并不比他好,而且通常比他笨得多。
然而,该怎样做才能解脱这种奴隶生活?如果只是把愚蠢的萨克大亨换成愚蠢的川陀皇族,根本毫无意义。指望弗罗伦纳农民自己做点什么,则又是痴心妄想。所以说,简直就是一筹莫展。
从学生时代,到小小的官员,到如今成为镇长,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萦绕了许多年。
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特殊的机缘,将梦想不到的答案送到他手上。答案就是那个其貌不扬的人,这个曾经是太空分析员的人言之凿凿地说,弗罗伦纳男男女女都有生命危险。
泰伦斯终于来到田野,那里的夜雨将停,云朵间的星光显得湿答答的。他深深吸了一口蓟荋的香气,不禁想到蓟荋既是弗罗伦纳的财富,又是这颗行星的诅咒。
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已经不再是镇长,甚至连一个自由的弗罗伦纳农民都不是。他只是个逃亡的罪犯,从此必须躲躲藏藏。
但他心中燃烧着希望之火。过去二十四小时,他掌握着有史以来对抗萨克最厉害的武器。这点毫无疑问,他知道愚可的记忆正确无误——愚可曾是太空分析员,接受过心灵改造,脑海几乎一片空白;但此人记得的事是真实的、可怕的,而且威力无穷。
他确定这一点。
现在,愚可在另外一个人的掌心里。那人假扮成弗罗伦纳的志士,实际上却是川陀间谍。
泰伦斯感到苦涩的怒火冲向喉头。这个面包师当然就是川陀间谍,从一开始他就对这点毫无疑问。哪个下城居民会有钱建造一个假的辐射烤炉?
他不能、也不会让愚可落人川陀的手中。他准备进行的计划艰难无比,可是又有何妨?他身上已经背了一个死刑。
天空一角出现暗淡的光芒,他要等天亮后再行动。当然,各地的巡警局都会接到他的图像,但他们得花几分钟的时间,才认得出他这个人。
而在这几分钟里,他仍然是个镇长,他将有时间去做一件事。但此刻,即使是此刻,他仍不敢让自己考虑到这件事。
强兹会晤那位秘书之后十小时,与路迪根·阿贝尔再度见面。
大使表面上以惯常的热情迎接强兹,但内心却带着一份明确而不安的罪恶感。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已过了将近一个银河标准年),他对此人所说的事并未放在心上,唯一想到的是:这件事会不会,或是能不能帮助川陀?
川陀!他总是最先想到川陀。但他与那些笨蛋不一样,他不会崇拜一群星星,也不崇拜川陀军人所佩挂的“星舰与太阳”黄色徽章。简言之,他并不是一般的爱国者,川陀本身对他毫无意义。
可是他崇尚和平,尤其他年事渐长,对于杯中的美酒、充满柔和音乐与香气的环境、午后的小歇分外陶醉,也向往着宁静安详的余生。在他的理想中,每个人都应该有这种享受;然而事实上,每个人都受到战争的摧残。人类在虚空的太空里冻毙,在原子能爆炸中气化,或在遭到包围与轰击的行星上活活饿死。
如何才能厉行和平?当然不是靠说理,也不是靠教育。一个人如果了解和平的真谛与战争的本质,却无法选择前者且摒弃后者,还有什么道理可以说服他呢?除了战争本身,还有什么是对战争更强而有力的谴责?不论是多么精妙的辩证技巧,也比不十一艘满载尸骨、百孔千疮的残破战舰十分之一的威力。
所以说,想要终止武力的滥用,只剩下一个解决之道,那就是武力本身。
阿贝尔的书房里有一套川陀的舆图,专门设计来显示武力的成就。它是个晶莹剔透的卵形体,呈现出银河透镜的三维结构。其中星辰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