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使
的钻石粉末,星云是带状的光芒或暗淡的云雾,而在接近中心处,则有几个红色斑点,那就是过去的川陀共和国。
不是“现在的”,而是“过去的”口五百年前的川陀共和国,仅由五个世界组成。
这是一套历史舆图,只有在时间归零之际,五百年前的共和国才会显现。将时间向前拨一格,画面中的银河便前进五十年,川陀的边缘就多出一圈变红的星辰。
在十个阶段中,时间总共过去五百年,深红色像大摊血迹一样不断扩张,直到银河大半的区域都陷入一片红海。
红色就是血的颜色,这仅是一种意象而已。在川陀共和国变成川陀邦联,再变成川陀帝国的过程中,它的扩展埋葬了无数残缺的人体、残缺的船舰,以及残缺的世界。然而经由这些蜕变,整个川陀变得强大无比,红色范围内终能享有和平。
如今,川陀正在另一次蜕变的边缘跃跃欲试:从川陀帝国跃升至银河帝国,然后红色将吞没所有的星辰,而银河将从此天下太平——川陀治下的太平。
阿贝尔向往这种结果。若在五百年前,四百年前,甚至二百年前,他都会反对川陀上这群险恶的、侵略成性的人。他们贪得无厌、不顾他人权利;自家的民主尚未健全,却对其他世界的轻度奴役极其敏感……尽管如此,那些都已是过去式了。
他不是为了川陀,而是为了川陀所代表的统一结局。所以原来的问题“这事如何有助于银河的和平?”自然转变成“这事如何有助于川陀?”
问题是对于这个特殊事件,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对强兹而言,唯一的解决之道显然就是——川陀必须支持分析局,并且必须惩罚萨克。
假如真能证明萨克的错误,或许这样做是好的。但就算握有证据,或许处罚萨克仍不是好方法。但若根本毫无证据,这办法就绝不可行。无论如何,川陀绝不能轻举妄动。整个银河都看得出来,不久川陀即将一统银河,只是那些尚未归属川陀的行星,仍有可能团结起来反抗到底。川陀甚至也能赢得这样一场战争,但所要付出的代价,大概会让胜利成为惨败的一个动听的代名词。
因此,在这场游戏的最后阶段,川陀绝不能轻举妄动。基于这一点,阿贝尔一步步地慢慢处理此事。他将网轻轻撒向国务院的迷宫,以及萨克大亨的豪华生活圈;他利用笑容作探针,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此外,他也没忘了让川陀的特务盯住强兹本人,以免这个愤怒的利拜尔人一时之间所造成的破坏,令他一年都弥补不回来。
对于这位利拜尔人持之以恒的愤怒,阿贝尔感到十分惊奇。他曾经问他:“小小一个分析员为何让你那么关切?”
他指望听到的,不外是为了分析局的整体,以及大家都有责任支持该局,因为它不是某个世界的工具,而是为全体人类服务之类的话。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强兹皱着眉头回答他:“因为在这一切表面问题之下,隐藏着萨克与弗罗伦纳的关系,我要揭发并摧毁那重关系。”
阿贝尔彻底感到一阵反胃。不论何时何地,总是因为有人过分关注某个世界,而使大家的心力无法集中在银河统一的问题上,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当然各处都有社会不公的现象,当然这现象有时似乎令人难以忍受。但这些人难道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只有在帝国成立之后才可能解决?首先,必须终止战争以及国与国的对抗,唯有到那个时候,才能设法解决内在的闲境,毕竟外在的冲突是它们的主因。
再说强兹并不是弗罗伦纳人,根本不该有此种情绪化的短视作风。
“弗罗伦纳对你有何意义?”阿贝尔又问。
强兹犹豫了一下:“有一种亲切感。”
“但你是利拜尔人,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