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终夜
这差不多象是同班校友团聚,虽则气氛不怎么愉快,可也没有理由想象它会演变成悲剧。爱德华·塔利亚费罗刚从月球回来,两条腿对地球引力还不大适应,就在斯但利·考纳斯的房间里碰到了另外两位。考纳斯举止温文地站起身来欢迎他,巴特斯利·里格尔只不过坐在那儿朝他点了点头。
塔利亚费罗小心翼翼地朝长沙发俯下他那壮实的身躯,自身的重量使他觉得很不习惯。他作了个鬼脸,丰厚的嘴唇咧得和它四周下巴、面颊和上唇上的胡须连了宗。
当天早些时候,他们已在更正式的场合彼此见过面了,现在是他们初次单独聚会。塔利亚费罗说:“真是机会难得啊。这还是十年来咱们头一回见面呐。实际上,也是毕业以后头一次。”
里格尔的鼻子不住地抽搐。就在毕业典礼前不久他的鼻子被打断过,他是脸上缠着绷带接受他的天文学学位的。他气哼哼地问:“有没有人要了香槟酒什么的啊?”
塔利亚费罗说:“得啦!有史以来第一届行星际天文学大会可不是赌气的地方,在朋友们中间也同样不是!”
考纳斯突然插嘴:“这儿是地球。不怎么对劲儿,我对它不习惯。”他摇摇头,脸上一副抑郁不振的神情。
塔利亚费罗说:“我知道。我也觉得发沉,把体力都耗光了。要说到这个,你比我还舒服点儿呐,考纳斯。水星的引力是正常标准的0.1倍,月球上才0.16倍。”他看到里格尔又要出声,抢先堵住了他:“在谷神星上,他们搞了模拟引力场,调节到0.8。你一点儿没问题,里格尔。”
那位谷神星的天文学家神色忧烦他说:“问题是户外环境多,到外边去不用穿宇宙服,我觉得挺别扭。”
“不错,”考纳斯表示同意,“还要任凭阳光直射在你身上,完全任它照射。”
塔利亚费罗觉得他自己倒是没用多久就不知不觉地又适应了环境。他们都没怎么变,他认为自己也没怎么变。当然,都加了十岁。里格尔发胖了,考纳斯的瘦削面孔添了几分坚毅的神色,不过假使他们劈面邂逅相逢,还是能认出他来。
塔利亚费罗说:“我不认为是地球使我们感到别扭,咱们还是面对现实吧。”
考纳斯敏感地仰起头来看着他。他是个矮个子,两只手总是神经质地快速地动来动去,老穿着看上去大得不合身的衣服。
他说:“是维里叶!我知道。我有时候常想到他。”接着又无可奈何他说:“我收到他一封信。”
里格尔一下子坐起来,那橄榄般的脸色更阴黯了,憋着劲儿说:“真的?什么时候?”
“一个月以前。”
里格尔转向塔利亚费罗。“你那儿呢?”
塔利亚费罗不动声色地眨眨眼、点点头。
里格尔说:“他疯了。他声称他发现了在宇宙空间进行质量转换的切实可行的方法。他也告诉你们俩了吧?那就对了。他一向有点失常,现在可全垮了。”
他使劲儿地擦着鼻子,塔利亚费罗不由得想起了维里叶打断它的那一天。
十年来,维里叶始终象朦珑的幽灵那样,紧缠住他们不放,使他们感到内疚,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罪责。他们曾一起完成了毕业论文,曾一起作为四个具有献身精神的人被挑选出来接近专业训练,那项专业在当前行星际旅行时代已经发展到了新的高峰。
在那些四下一片真空、没有大气妨碍视线的其它天体上,设置了观察站。
设立了用来研究地球和内行星的月球观察站。那里是个寂静的世界,故土行星稳稳地高悬在当空。
接受太阳的水星观察站座落在水星的北级,那里的明暗界限几乎没有变化。太阳一动不动的固定在地平线的上端,可以研究它最细微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