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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要求时,他早就摇着头落荒而逃。
“先付十五块,等我回来再付十五块。”
乔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现在付你十块钱,回来之后再付你二十。”
“成交!”
乔边掏皮夹边说:“其中一个大概有六尺二寸高,黑皮肤、金发、穿着一件花绿夏威夷衫。另一个大约五尺十寸左右,褐发、秃头,有点苍白,穿了一件花红的夏威夷衫。”
孩子取过十元大钞,眼睛仍盯着乔,“也许这只是个幌子,外面根本没这号人物。等我回来,你会要我跟你到厕所的隔间里讨另外二十块。”
这下把乔弄得尴尬了,倒不是他被怀疑成是恋童癖的人,而是这孩子,他生长的时空环境把他磨练得这么小就如此的精灵古怪。
“不是幌子。”
“因为我不干那种事。”
“了解。
至少有好几个人听到了他们的交易,但没人露出有兴趣的样子,这是一个各扫门前雪的时代。
当这孩子转身准备离去时,乔说:“他们不会就站在外头等,那很容易曝光。他们会躲得远远的,找个看得到这里,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这男孩役作什么反应,趿着鞋子往外走。
“你拿了我十块钱,如果不回来,”乔警告他说:“我会找到你,狠狠地踢你屁股。”
“是啊,又怎样。”男孩轻蔑地说着走了出去。
乔走回锈污斑斑的洗手台又洗起手来。这样看起来才不像是在闭荡。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围观那只破脚的蟑螂。它仍在地板上绕着一个直径十二寸的圆周打转着,而那几个人手中正握着钞票在打赌,看它绕一圈有多快。
乔弯下腰,用双掌接了冰凉的水撩在脸上,一股刺鼻的漂白粉味道,令人作呕的水沟腐臭味,加上厕所里通风不良,停滞的空气比外头还热,汗酸、尿臭,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让这地方变成了毒气室。
那小鬼也实在花了太长的时间。
乔往脸上拨了更多的水,然后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
虽然晒了一个小时的太阳,脸上红通通的,但是看起来仍是不很健康。以前他的眼睛是发亮的灰色,炯炯有神,如今却是涣散的布满血丝。
第四个人加入蟑螂的打赌阵营,看来他约莫五十来岁,比其他人足足大了有三十岁,却也兴高采烈地跟他们一起干这无聊的事。几个赌鬼妨碍了其他人的通行,而越闹越不像话,对着一只抽搐的昆虫大声叫嚷,“跑啊!跑啊,跑啊!”
好像在观赏一场马赛似的。
乔望着镜子里那双死灰的眼,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要派那男孩去侦察那两个穿夏威夷衫的男人。如果他们是来跟监他的,那一定是误把他当成某人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错了,然后乔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所以也实在没什么理由要搜集他们什么情报好与之对抗了。
他到海滩来是为了去墓园凭啥作准备,他要将自己交付给亘古以来大海永恒的律动,像海水冲刷礁石,磨去尖锐的棱角一般,洗净他内心的焦虑与创伤。大海的信息告诉他,生命是毫无意义的空虚。乔需要再来一罐啤酒来麻醉自己,这样就能带着大海给他的教诲,穿过城市,去到墓园。
他无需慌乱,也无需行动,更不必故作神秘,对他而言,生命的神秘性早在那晚的科罗拉多草原上,随着一团爆炸火球而消逝无踪了。
便鞋拖在磁砖上的啪哒声,乔知道那孩子回来收剩下的二十元了。“没看到穿花绿衬衫的大个子,但另外一个在外面肯定没错,他那秃脑袋都快被晒焦了。”
那群赌鬼有几个高兴得大叫,其他的则在低声咒骂,因为那垂死的蟑螂表现得太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