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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伸展着,像是一丛丛绿色的火焰,当路愈来愈窄的时候,四周只剩白松木,而且树林变得更加浓密。一路上坑坑洞洞,几乎就要迷失方向了,好不容易道路前面展开一片草原,草原的尽头则是一片冬青树。
芭芭拉停好车后说:“我们用走的,不超过半里路,草不会太长。”
无边的寂静,令人想起教学里肃穆的仪式,唯有脚下的树枝和松针的折断声,才稍稍打破这周围的沉默。
乔尾随着芭芭拉在参天古木的浓荫下穿梭行进,虽是大白天,树林里却像修道院的回廊一般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松树的芳香,以及毒蕈和腐烂落叶的霉味。
走着走着,一股凉意像冰雪溶化时的酷寒直侵他的骨子里,穿过肉体,从眉毛,头皮及颈背冒出。天气很暖和,但乔脊背发冷。
终于他看到行树的尽头了,最后几棵树的外面,是一片空旷地。虽然那片森林让人有幽闭恐惧的感觉。但此刻,他却不愿抛开这一片浓密的绿荫,而去面对即将在他面前摊开的事实。
乔全身战栗地跟随芭芭拉穿过最后几棵树,来到山坡下,这块空旷地由南到北约三百码,由西至东则有两倍长。
飞机的残骸早已不见了,但草原依然令人觉得鬼影幢幢。冬雪和春雨为这撕裂焚烧过的大地疗伤止痛,重新敷以新生的草皮。但碧绿的草原及点点的黄色野花,怎么也藏不住大地最初最可怖的创伤——一块椭圆形的洼地。
“这就是撞击点。”芭芭拉说。
他俩并肩朝着数百万磅的机身,从夜空呼啸坠落地面的精确地点前进。乔很快就落在芭芭拉后面,他裹足不前,灵魂正在这块大地上受着痛苦的煎熬。
芭芭拉回头看着乔,一语不发地向他伸出手。乔紧紧地握着,然后他们再度出发。
他们到达撞击地点时,乔看见北边树林有被火烧焦的痕迹。这个地点曾被邮报作为坠机照片的背景。有些松树的针叶,已被烈焰焚烧一空,只剩下焦黑的树枝,挂在阴暗的天空上,形成僵硬的几何图形。
他们在洼洞崩蚀的边缘停住,高低不平的洞底,最深处有二层楼高。虽然洼地的四壁长满了草,但它的底部却是寸草不生。
芭芭拉说:“它撞击力量之强,将数千年堆积的表层土壤刮走,也震裂了地表下的岩床。”
撞击的力道比他预想的要大,饱受震撼的乔面对阴暗的天空,只能不断地深呼吸着。一只老鹰从山巅的迷雾中飞出,飞行路线精确得像是地图上的纬线。在灰白的云朵烘托下,它的身影漆黑得像是爱伦坡笔下的乌鸦。但当它飞过酝酿中的暴风雨区时,它又化身为白色的精灵呼啸飞过。
“三五三号班机,”芭芭拉说:“在飞过古德兰导航站时,航线正确,也没什么问题。那是离科罗拉多喷泉市东方大约一百七十里的地方。当它在此坠毁时,偏离了航道有二十八里之远。
为了鼓励乔跟她一起绕着洼地边缘漫步,芭芭拉将她所知七四七客机自起飞至坠落的细节,—一详细归纳说给乔听。
班机离开纽约的甘乃迪机场后,直飞洛杉矾。
照说它平常的飞行航道,应该比那晚的航道更偏南一点,这是因为那天南方有雷雨,且有龙卷风警报,所以才临时变更路线。更重要的是那天北边航道的逆风没有南边的那么强,采取阻力较小的路线,可以减少飞行时间和油料的消耗。最后,国家航空飞行路线的计划部经理,赋予这架飞机飞一四六航线。
飞机比预定时间晚了四分钟起飞,直飞洛杉研机场会经过宾夕法尼亚州的北边,克利夫兰、伊利湖的南岸、密西根州南部、芝加哥,在爱阿华州的达文波特市通过密西西比河,然后在尼布拉斯加州通过林肯导航站。但三五三号班机将它航线向西南修正,朝着堪萨斯州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