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幕 天黑之后,日出之前
人站在厚厚的雪地里,驻足回望着灯火辉煌、宾客穿梭的画廊。远处,夜空绚丽迷离,仿佛旋转着梵高式的星轮,又像是极光舞动。
刚一转身,险些撞在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国男人身上。那人穿着黑色的卞绒人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双眼闪亮,尖尖的下巴,如果不是听见他温和有礼的道歉声,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穿着男装的清秀姑娘。
推开门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八点。餐馆里的电视画面突然变成了“沙沙”作响的雪花,两秒钟后,转换成了委内瑞拉平顶山的壮丽风光。
“他会回来的,当他自己决定要回来时,就会回来了。”苏晴声音里透出少有的疲倦与伤感,取过侍者托盘中的酒,莞尔一笑,“来吧,塞吉塔里亚斯局长,今晚让我们忘掉所有的烦恼,用美酒迎接圣诞的钟声。”
“喂,兄弟,你这两匹小马得花多少钱啊?”两个年轻的律师忍不住呵着手,路小跑到黑衣人的身边,艳羡地左右打量。
高歌仰起头,将伏特加灌入喉咙。烧辣如火的液体,瞬间直贯头顶,差点儿呛出了眼泪。
晚上19点55分,巴黎,塞纳河右岸。
画上没有落款,只有特拉克尔的一段诗:
画面似乎是从直升机上航拍的,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晚霞如火,巍峨雄伟的平顶山脉横隔于天地之间,峭壁陡直,镜头越移越近,贴着那近乎垂直的悬崖直冲蓝天,然后又掠过平坦的山顶,向着远处一道深壑飞去。
罗伯特只扫了几眼,就认出了几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这些人不是足以改变欧洲政坛的影子大腕,就是掌控着世界经济命脉的商界巨鳄。然而在他们迥异的外表下,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身份,那就是“盘古”。
餐厅经理急忙找来遥控器,但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将声音调小,更无法转变频道。餐馆里的五台电视,全都一致播放着委内瑞拉的航拍风光片,响彻着飞行器的轰鸣。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餐馆里爆出一片惊呼。
平顶山上的裂壑里,突然冲出了一轮飞碟,旋转着破空飞起。几乎就在同时,画面下方射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将那飞碟轰然击中,飞碟拖曳着熊熊火光,撞落在山顶的凹沟里。飞碟浓烟滚滚,几个古怪的身影从散落一地的残骸里钻了出来,尖叫着四散飞逃。那些怪物就像一只只丑怖的大猴子,长臂红臀,背后长着巨大的双翅,飞翔的速度快如闪电。
狂风扑面,雪花乱舞,昏暗的路灯照着白茫茫的街道,看不见一个行人。从水彩画所呈现的视野角度判断,作画者应该来自于斜对面的小公园。
今夜,那将是他的巴别塔,将是人类与众神争夺骄傲与自由的地方。
说完加冕证词,年迈的教皇颤巍巍地握起里奥·阿波罗的右手,亲吻这位新登基的“圣子”大宗师无名指上的“狮身人面戒”,轻轻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餐馆里喧声鼎沸,乱成了一团。
画上没有落款,只有一段策兰的诗:
距离今年的平安夜弥撒还有两个半小时,圣彼得广场却早已人头攒动,挤满了世界各地前来狂欢的信徒。烛光点点,随着那一首首响彻云霄的圣歌,整齐划一地摇动,犹如光的海洋。
两辆摩托瞬间狂飙似的疾驰而出,碾过冰雪,越过路沿,并驾齐驱地冲上了香榭丽舍大道,朝着那金光璀璨的凯旋门掠去。
丁洛河哑然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在电视里看见自己的脸,虽然总觉得有点儿陌生,却比预料的上镜多了。也许下回我该打上强光,上点儿粉。他在心里揶揄自己。
“过去的几十年,美国、俄罗斯、中国、欧洲……一直在向外星系发送着信号寻找着其他的文明。但这种举动之愚蠢,正如同印第安人对哥伦布发出旅游邀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