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点。总之,石越是绝不能容许仁多澣这样一个危险的因子留在宋军身边的。
尽可能地消耗仁多澣的兵力,分化、拉拢他的部将——石越不经意地又将目光扫过慕泽,“职方司收买慕泽,不是难事。他不是有个族中兄弟在职方司效力吗?”石越在心里打过种种念头。除此之外,再设法安插军队加以防范,应当不是问题……但这些,都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
虽然已经承认退让,但是石越在口头上暂时却不肯松口,“仁多将军不妨再考虑一下。朝廷恩典,绝不轻下于人。”石越缓缓说道,“本帅先看看文将军的伤势……”
“多谢石帅。”仁多保忠谢道,他与慕泽都有几分惊异。宋人对文焕的仇视,仁多保忠与慕泽是可以理解的,但石越如此作态关心文焕的伤势,在二人看来,无疑是一种政治姿态——这分明显示着宋朝决心笼络所有西夏的将领,对过往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对此,仁多保忠倒也罢了,慕泽却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沸腾。
“石帅这边请。文郎君一直昏迷不醒。大夫说,若能熬过今夜,便不会有事。否则……”仁多保忠引着石越往一间房间走去。他与文焕毕竟有几分情谊,且文焕在西夏所娶之妻,正是仁多族的,二人又是亲戚,说起文焕的伤势,仍然忍不住担心。
“仁多将军尽可放心,本帅必定会严惩凶手!”石越用愤怒掩饰着自己的伤感。
热,四周全是滚烫,仿佛有烈焰烧炙着自己的身体,直达自己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如处洪炉之中,正被炭火煅烧着。
他在无边的痛楚海洋中漂浮,黑暗笼罩着一切,他却觅不到可以依恃的稻草浮木。
神思既恍惚,却又清醒。人生中无数的片段纠葛,似乎在这一刻纷至沓来,争先恐后地在他眼中浮现。
啊,那是何处?如荫绿盖,无边翠障,道上青草延绵,嫩绿可喜,那绿忽似一股清泉流过他的心,让他在焦热中感到一阵沁人的凉意,那,那是哪儿?他竭力地思索着,这地方是如此的熟悉,本应该是刻在他心底深处的呀,可为何,为何竟想不起来?那是哪里?
几个青年正在那里飞驰,谈笑风生,意气方雄,他们正纵马追逐着一只牙獐。其中一个白袍青年猛一夹马,竟比众人快出一箭之距,便在这毫不间歇的一瞬,那英气勃勃的白袍青年迅速抽箭搭弓——只见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牙獐应声倒地。青年们顿时发出欢呼。
洁白的羽箭,直刺入牙獐的脑内,这可怜的小兽还不及挣扎,便即毙命。
“好箭法!好彩头!好状元!”
有人高声称赞着。
他的头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状元,状元……”那个声音也似利箭般,刺入了他的头颅。
“侥幸!”他听到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按捺着喜悦,故作谦逊地说道,他觉得自己突然进入了那声音的内心:“这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一箭。”
“文兄!”又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道,“你今后有何打算?”他猛然间辨出,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薛奕!薛奕!
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慷慨地、激昂地高声道:“我们这些武人,无非是为国家战死沙场。若有一天,能观兵灵夏,克复燕云,纵死无憾!”
“好个文焕!”
文焕……文焕是谁?他的头又刺疼起来,这个名字,是如此熟悉,却如空中的飞羽一样无法抓住。众人也齐声喝起彩来:“壮哉斯言!壮哉状元!”“果真能观兵灵夏,克复燕云,平生更有何憾?!”
“是吗?”薛奕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可捉摸,“可是我却想替朝廷去控制那无尽的大海。石山长说,国家未来之财富,必来自于海洋。”
“海?”众人轰然笑起来,“薛世显,真是福建子!无怪都说南人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