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
段子介如同白开水一般地说着,平平淡淡,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但众人却听到心里发紧。蔡京对百姓的生死并不关心,却是一直盯着段子介的眼睛看,仿佛想从那双茫然的眼睛中,看穿段子介的内心。
“皇上曾经亲口说过,皇城司之设置,本只是为了防止兵变,最初只管军政。但如今已有卫尉寺与职方司,这皇城司却为何还要保留?勾当皇城司本来有四到七名,内侍与武官参任,互相制衡,为何今日皇城司之权力反集于一人之手,其余几个勾当只能唯唯而已?祖宗之法,皇城司本当受在京房辖制,为何今日在京房竟不敢以一纸公文至皇城司?”段子介自顾自地质问着。
“本朝制度周密详备,本来皇城司不当存在,即使存在,也不能为恶,更不敢似今日这般为非作歹。”桑充国忽然接过了段子介的话,“但任何良法存在、发生作用,都需要有人敢去维护它。真宗之前,皇城司本可以四处探事,只因士大夫抵制,察子到了地方,便被绑送京师,甚至直接杖毙,真宗时遂下诏皇城司探事不准出开封府界,从此便成为定制……”
“桑山长说得极是。自古正进则邪退,邪胜则正退。今日奸佞能如此猖狂,是我辈之过。田烈武一介武夫,尚敢为国不惜性命;我辈却只会斤斤计较得失利害……”吕大临慷慨激昂地说着。
蔡京把目光移向王谷,却见王谷也正在看着他,二人目光相接,互相苦笑了一下,各自转过头去。蔡京手里端着酒盏,中指轻轻敲击着杯面,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那个冒出来的念头——段子介是在京房同知事,他可以安排皇城司兵吏的轮调。太府寺左藏库是大宋最重要的财库之一,按新官制,左藏库历来都要由皇城司派出两名亲事吏监督,半年轮换……
如果……
蔡京又瞥了段子介一眼。如果段子介肯帮忙,又能找到可以收买的亲事吏的话,他就可以看到左藏库的出入账目。有了这个账目,蔡京就可以估算出方泽们挪用了多少公款……他又看了一眼王谷,倘若能够得到司马光的支持的话,果真大干一场,也不是不可能的!看看杨时、吕大临,便是让他们与吕惠卿同归于尽,他们只怕也不会迟疑。
“旧党也已经被逼急了。”蔡京在心里说道,“必须要设法见一次司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