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他甚至还不如段子介,段子介骑术好,还可以骑马代步,养一匹马的费用比一辆马车要少多了,可他李敦敏却连马都不会骑。所以段子介请他出来,当然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骑马,只好租了辆马车,为了节省开支,也不敢把马车包一天,只叫马车到时辰了再来接人。却不料二人出了何家楼,却双双傻了眼——那马车不知怎的,竟没有出现。
眼见着茶会的商人陆陆续续便要出来,二人口里应酬着送客的曹友闻,心里头已是尴尬得紧。段子介正寻思着脱身之计,亦是天无绝人之路,便在此时,却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便停在何家楼的门口。二人抬头望时,却见田烈武与一个儒生从车上下来,笑着走到二人跟前,抱拳笑道:“海外、段兄,怎的有缘,却在此见着?”
李敦敏与田烈武不过是点头之交,这时连忙还礼。段子介却真是喜出望外,看看马车,又看看田烈武,笑道:“老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田烈武脸一红,瞟了一眼旁边的曹友闻,憨声笑道:“段兄休要取笑,让人笑话。”一面又问道,“这位是……”
曹友闻早年虽见过田烈武,这时候却已是全无印象,但他见段子介与田烈武熟不拘礼,李敦敏又郑重其事,早知田烈武必非常人,忙揖道:“在下曹友闻……”
“原来是曹先生,久仰。”田烈武听到“曹友闻”三字,忙郑重地还了一礼。他见段子介与曹友闻都是惊讶地望着他,又笑道:“在下早听说曹先生大名,还知道先生与陈先生、司马先生是布衣之交。在下当年在石府,曾多蒙二位先生指点……”
以当时之习惯,田烈武既与司马梦求有这番渊源,终身都须行晚辈之礼,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段子介却知曹友闻不识得田烈武,又特意向他介绍了,曹友闻这才知道面前这位,竟然是同主管右春坊事,太子东宫的二管家。田烈武又向众人介绍了旁边的儒生,却是赵时忠。
原来田烈武自做东宫官后,境遇又大不相同。宫中自高太后、皇帝以下,都知他忠义厚重,对他多所倚重。没多久,又令他兼任御龙弓箭直第五直的指挥使。田烈武也与杨士芳一道,尽心辅佐太子。只是六哥颇为顽劣,又有柔嘉在那里推波助澜,杨士芳与田烈武,都是忠则有余,智常不足,虽然常常进谏劝告,也免不了被耍得团团转。而坊间有关六哥失德的传闻,却是日甚一日,汴京百姓提起六哥,摇头叹气的人越来越多。田烈武在开封府故识甚多,更听到许多惊心动魄的流言,免不了更加忧心忡忡。但以他的智计,却也想不出什么良方妙策来应付,又因没有证据,更不敢乱说。在他的朋友当中,算起来便只有赵时忠原来在西夏还算有点身份,又读过点书,有点见识,算是个半吊子谋士。且田烈武与赵时忠时常往来,知他可靠,故此每每听到什么事情,便去找赵时忠商量。
这一日,便是田烈武出了东宫后,顺便拉着赵时忠回家里商议事情。不料路过何家楼时,却巧碰上了段子介和李敦敏。高太后新赐给田烈武的宅子,便在这何家楼附近。以田烈武的性情,段子介与他是同年武进士,交情极好,自不用提;便是李敦敏、曹友闻,既然遇见了,免不了便要邀他们到家里喝杯酒。不想段子介、李敦敏这时正要盼他解围,自然是一口答应;曹友闻也是有意结纳,更无拒绝之理。三人竟是一同上了田烈武的马车,往田家去了。
众人方到田家,便见温大有与马绍两人早已在客厅等候,见着田烈武等人回来,起身唱了个喏,温大有便说道:“田大哥可听到那些浑话了?”
“什么浑话?”
“便是这几日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疯道人。到处对人说他听到天正北有什么鸟天鸣……”
田烈武不懂星占之学,不解地望着温大有:“天鸣是什么意思?”李敦敏与段子介、曹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