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福马从桌子那头略微探过身来,小声说:
“维克托脖子上不是伤痕,安东。毫无疑问,它是吸血鬼的獠牙留下的痕迹。知道了吧?”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发红。但还是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真的?”
“真的,真的。杀手怎么可能如此准确地了解吸血鬼獠牙的构造和功能?边槽,锥形钩,德库拉沟纹,穿刺时的螺旋形切口……”
我已经满脸通红。仿佛又真切地回到了以前的课堂上。波林娜·瓦西里耶夫娜手执教鞭,桌上放着硕大的橡胶模型,它尖尖的,主要部分被拧松了,只有一小部分还上着螺丝;一个白色的有机玻璃牌子上用黑色的字母写着:“吸血鬼右眼牙(工牙)。模型。比例:25∶1”。这个模型以前是可以活动的,摁一下按钮它就能伸长、旋转。不过小发动机早就烧坏了,谁也没功夫去修理它,獠牙就永远静止在了半伪装半工作的状态。
“我太急于下结论了,”我承认。“是我的错,莱蒙特先生。”
“错倒没错,你不过是希望他者与此事无关,”福马宽宏大量地说。“如果你先熟悉一下解剖结果,就会明白那样推测是不对的。你还有什么想法?”
“如果吸血鬼是因为极度饥饿而把猎物吸了个精光,”我皱皱眉,“那么此后他可能会呕吐。当然,吐出来的不是全部的血……水里发现麻醉用的乳清了吗?”
“没有。”福马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不说明任何问题。吸血鬼有可能太心急了,没有进行麻醉。”
“有可能,”我表示同意。“也就是说,他也许真的吐过,或者咬断脖子之后就克制着,直到小伙子的血流干。不过,这样做目的何在呢?”
“把大家引入歧途,干扰调查。”
“这样做毫无意义。”我摇摇头。“为什么要干扰?为什么既留下吸血鬼咬伤的痕迹,又把血都放了?他们对鲜血很爱惜,不会白白放掉。我们的吸血鬼甚至会给新手这么讲:‘把血洒到地上就等于动手打亲娘。’”
“意义总归能找得到,”福马用教导的口吻说。“比方说,吸血鬼想让别人怀疑年轻而饥饿的吸血鬼。因此他咬死了小伙子,但并没有喝血,而是把它给放了,希望这些血不会被发现。也有可能吸血鬼的确很饿,但咬了人之后又突然醒悟了,所以把血放了,以制造假象……”
我完全沉浸在谈话当中,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格谢尔。我挥了挥手说:
“得了吧,鲍……福马!可以做出很多种推测,可我还没碰到过饿极了的吸血鬼把獠牙都扎进人的身体了却不喝血的事。这都是无谓的争论。更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杀小伙子。他是偶然的受害者吗?那就直接找流窜分子或者新手好了。还是说吸血鬼就是要置维克托于死地?”
“吸血鬼只要轻轻一击就可致人死命,”福马说。“甚至都不用碰到对方。他干嘛要留下痕迹?他可以让维克托死于心力衰竭——这样谁都不会怀疑吸血鬼。”
“是的。”我点点头。“这么说……你们的大师是对的。是流窜分子干的。小伙子偶然落到了他的手中,咬死之后喝了血,可又害怕了,所以把血吐了出来……”
“有道理,”福马表示同意。“不过,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安东。”
我们喝完了啤酒,都没吭声。
“你们没试试从尸体上取证?”我问。
没必要点明我指的是生物电场的痕迹。
“从死人身上,折腾尸体?”福马摇摇头,表示怀疑。“这样做从来就没什么用。不过我们还是试了。没找到任何证据……巡查队员,说说在‘地洞’里还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儿有他者,”我说。“完全没有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