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声的旋律。舒展而有力,声音嘶哑而低沉,我没有一下子听出是布图索夫的歌。
我——身着银色雨衣的神秘客人,
你可知道,我为何出现在你的跟前。
年轻的吸血鬼怡然自得地眯缝着眼,两片嘴唇跟着哼着副歌。看到我,他一时语塞。另一位值班员,也是一位同样年轻的炼金术魔法师,已经在急忙一刻不停地打电话报告。
“在等您呢,”他通知我,“在十楼。”
吸血鬼尽管连话都不会说了,但还是叫了电梯。
而我突然觉得,我怎么也不能进入电梯,更不用说上楼了。不能,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请转告,我活着,一切正常,但是我有急事。”我内心的某个人说。
我走了出去,回到特维尔大街。
我好像被“带走了”。我没有犹豫——向左转。朝红场。
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我往这儿赶?为什么?但是这种禁闭的力量在我身上,我只能服从。我还感到,科克奇·法弗尼尔活跃起来,开始呼吸了。
这里柏油路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平方厘米都充满了魔法。古老的、陷进建筑物石头中,陷进道路尘埃中的魔法。
红色的庞然大物耸立在历史博物馆的右侧。我甚至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能起作用,还是在接下来的又一次巨变的多灾多难的俄罗斯历史中变成某种赌场之类的场所。但是,没时间来弄清楚这些事了。我从旁边走过去。
记得沙皇从容的脚步,革命战士的皮靴,红场上的大鹅卵石,五一集会的队伍。苏维埃装甲履带怪物似乎是莫斯科不可动摇的地位的化身。这座城市曾经耸立,而且仍将耸立,任何东西——不论是普通人无谓的争吵,甚至哪怕是巡查队无休止的彼此挖苦——都无力动摇这个平静的庞然大物。
我走到红场上,四下张望。稍微左边一点是沸腾的百货商场,右边耸立着克里姆林宫蝶状的红墙,墙前耸立着锥体形的列宁墓。该不会是把我引向那里吧?
不,不是那里。这太好了。不论怎么对待俄罗斯过去的领袖,破坏死者的安宁总是有罪的。而且是永远离世的、不可返生的死者的安宁,因为他不是他者……好在他不是。
我沿着红场走,没有加快步伐。几个阴险的器官贩卖者从克里姆林宫冲出来,消失于小巷中。闹市善意地跟我打招呼。米尼公民和波扎尔斯基大公用目光打量着我。瓦西里耶夫升天大教堂在五彩缤纷的洋葱头圆顶间呼吸。
力量。力量。力量……
这里的力量多得足以让使出了全部力量的他者在屈指可数的几秒钟内恢复力量。
但是任何人任何时候也不可能做任何类似的事。因为这是异己的力量。平局。不顺从也不听指挥。这是已经逝去的好几个世纪的力量。被推翻的沙皇和总书记们的力量。你动一下——就会消散。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不知是第几次。
我发现了他。
宗教法庭的法官。
你不会把宗教法庭的法官跟任何人混淆——既不会跟光明使者,也不会跟黑暗使者,更不会跟普通人混淆。
宗教法庭的法官一直紧紧地盯着我。我搞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他一个人,完全一个人,不受任何浮华势力支配,不受任何同盟和和约的约束。他是正义和宗教法庭的象征。他保护了平衡。有必要问他为什么在这儿吗?
我几乎紧挨了过去。
“你没有服从,你做对了。”宗教法庭法官说。
我不知从哪儿知道,他叫马克西姆。
他伸出手,吩咐我:
“‘灵爪’。”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权威性,没有丝毫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