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你一点儿也不为我们着想!”好像是出于一种习惯,不知不觉地不抱任何希望了一般,莲娜压低声音喊道。女儿房间里的音乐声变得更响了。
“这不是真的,”马克西姆平静地说,“我考虑的正是你们。我会保护你们的。”
他不想等电梯,大步迈下楼梯,妻子的叫喊声从背后传来,真出人意料,因为她不喜欢家丑外扬,从来没在家门口大声嚷嚷过。
“你最好是爱,而不是保护!”
马克西姆耸耸肩膀,加快了脚步。
大冬天的,我就站在这里。
一切如旧,僻静的门洞、背后的汽车声、路灯的微光,只是天气更寒冷了。而这一切看起来既简单又明了,如同电影中一名第一次出巡的年轻美国警察的感受。
维护法律、追捕邪恶、保护无辜。
要是一切都这么简单明了,就像十二年或者二十年来一样,并永远这样,那有多好啊。要是世界上真的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白色——就好了。即使著名的星条旗思想培养出来的最忠诚老实的警察也早晚会明白:街上不仅只有黑暗和光明,还有妥协、让步、契约,还有间谍、陷阱、挑拨离间。早晚有一天他得被迫交出自己人,或把一包包海洛因偷偷扔到别人口袋里去,或小心谨慎地把拳头打在别人的臀部,以免留下私刑的痕迹。
而一切——都是为了迎合那些最普通的准则。
维护法律、追捕邪恶、保护无辜。
我也必须明白这点。
我走过一条狭窄的砖砌的羊肠小道,用一只脚钩起墙脚下的一片报纸。就在这里,倒霉的吸血鬼已腐烂了。他确实倒霉,错的只是让自己陷入了情网。他爱的不是女吸血鬼,而是人类,是牺牲者,他的食物。
就在这里我泼出酒瓶里的伏特加,灼伤了一个女人的脸。而她,正是我们守夜人按规定抽签选出来献给吸血鬼们享用的。
他们黑暗使者喜欢把自由挂在嘴边,而我们则常常对自己说:自由是有限度的。
而这一切,对于那些生活在人类中间,只是在才能方面胜人一筹,而在志向方面却与人类毫无差别的黑暗力量和光明力量而言,也许完全正确;对于那些选择了按照规则生存,而不制造冲突的他者而言,也或许完全正确。
但是他们真应该跨过那条无形的边界线,那条我们巡查队守卫的边界线,区分黑暗与光明的边界线……
这是战争。而战争总是罪恶的,一向都是。不仅会有英雄主义和自我牺牲的精神,还会有背叛、卑鄙行为,以及难防的冷箭。不这样做,根本就无法战斗,不这样做——你事先就会输掉。
说到底,这到底算什么事啊!为什么打仗?为什么我有权打仗?站在分界线上,站在中间,站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我,凭什么打仗?我凭什么有权打仗?我的邻居们是吸血鬼!他们从来没有——至少从来没有杀过人。从平凡人类的角度而言,他们是彬彬有礼的人,如果根据他们的行为来判断——他们比头儿或者奥莉加都要正直得多。
界限在哪里?辩解在哪里?宽恕又在哪里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无法回答自己。我只是靠着惯性,靠着古老的信仰和教条在行动。我的同事、巡查队的作战队员们,他们怎么能够经常作战呢?他们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呢?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的决定无法帮助我。每个人都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像黑暗力量响亮的口号里所说的那样。
最令人不快的是:我感觉到,要是我不明白,不能摸索到这个界限的话,那我必遭灭亡。而且不光是我一个人,斯维特兰娜也会死,头儿也会卷入对她徒劳的营救行动中。莫斯科守夜人巡查队的整个组织都将垮掉。
“这就是为什么炼钢炉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