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浑无所谓醉道士
越州城也像这个世界的每个城市一样,是个人情社会,社会运作依靠熟人网络来维系,外乡人根本插足不进,修行圈子也不例外。而步安能够混进鬼捕行业,靠的就是邓闲的面子。邓闲的面子从何处来,兜上一个圈,还是要归结到步安身上。
“府衙大牢那种地方,我想去住几便去住几,住腻了想出来便能出来……”这是道士邓闲近来挂在嘴边的辞,虽然没有人信,但他能从大牢里安然走出,却是人人都能看见的事实。坊间甚至有种法,是越州同知何殷升亲自过问,衙门才把他放出来的。
因为这个传言,邓闲就有了面子,非但越州城的修行圈子要卖他三分薄面,就连青莲观反应过来之后,也来重新请他回去。
邓闲有点驴脾气,了句“好马不吃回头草”,就彻底和青莲观划清了界限,成了个无门无派的落单道士。
步安觉得有关越州同知的法多半是误传,祝修齐应当是靠儒门在州府的一层层关系,抽丝剥茧才把手伸进了府衙大牢,当初接连几不见人,想必就是忙活这些去了。但邓闲私底下问他时,他就含含糊糊,半开玩笑地一句:“你问我师兄背后是谁?哼哼,出来吓死你!”
邓闲仿佛从他这句话里尝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更加坐实自己鸿运当头,攀上了高枝的猜测。
比起姥书院的儒生,越州城的修行者们普遍格调不高,走在街上也和市井民差不多,没有多少高人风范。
步安进的这支鬼捕队伍,官面上是叫“权理越州镇恶三司”,私底下都叫“鬼捕三司”或者“胖爷鬼捕”,后面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源自于它的头目,一个叫公孙庞的火居修士。火居是的他不住道观,有家有业有妻室,修士则是道门修行者的第二层境界,相当于儒门的先生。
公孙庞其实一点也不胖,是个五短身材,脸庞黝黑的老头,因为名字谐音才叫了胖爷,早年间据也是青莲观的道士,有一手器玄本事,做些模样唬人,时灵时不灵的灵器卖给不懂行的百姓或者过路的半吊子修行者,靠这个发了家。
胖爷丝毫没有身为修行者的觉悟,又贪又扣门,是个大奸商,给步安的月钱才五百文,还是看在了邓闲的面子上。步安蹭鬼心切,才没跟他计较。
隆兴二年的四月二十,是九夕邪月的最后一个阳夜,也正好是“逢十浣沐”的休息日,步安和素素两人忙了一整,把租住的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素素虽然胆子,力气却大得出奇,是个做家务的好帮手。
傍晚时分,邓闲提着半坛黄酒,一只烧鸡,施施然过来串门,步安让素素去买了一些素食,三人边喝边聊,聊起了下的修行江湖。
邓闲,儒家入世,志在朝廷官场;佛门避世,夜夜青灯古佛;墨家善战,都在边关为将;纵横家最懂经营,是世上一等一的豪商……而道门正宗昆仑虚已经数百年不问世事,世间的道修群龙无首,都自谋生路、各凭本事,所以混在越州修行圈里的,有一大半都是道门的修行者。
谈到道门的修行法,他对儒门英灵之很不认同,觉得那套法太笼统太含糊。
这风流道士喝得已有三分醉意,摇头晃脑地道:“世人都有三魂七魄,魂浊而魄清。怨死则魄散,好死则魂消。三魂入地化鬼,七魄上化灵。”
步安心想,你这道门的法也没多少创见,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邓闲和他混得熟了,便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了出来:“你为何放着修行圣地姥灵山不呆着,偏偏要来这越州城,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捉鬼营生呢?”
素素在旁接嘴道:“公子正是要离经叛道。”
邓闲听得莫名奇妙,皱眉盯着步安看。
步安摆摆手,含糊其辞道:“都是修行,在哪儿都是修行……”又赶紧扯开话题,问起邓闲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