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园三老汉
际的渲染,总是给人某种虚假的感觉。你看治安周围的社员的眼色吧,有的接过籽儿就走开了,什么少收十斤柿子的话,没那回事;有的传递着戏谑的目光;有个小伙子故做严肃,说:“治安叔,你可瞅准,别把芥菜籽儿发给俺噢!咱不是芥菜专业队……”嘻嘻哈哈的笑声从这边传到那边,治安脸红了。长林立即立起,狠那青年一句:“小伙子,揭人不揭短!”大伙看看长林,悄声了。
长林脑子思量,论生产技术,说话办事,以至长相穿戴,治安比黑山哪一样都不差池!倔得象个蹦豆儿,说一句气话能冲倒人的黑山,就是一样好:对集体实诚。不管干部在不在场,蔬菜技术怎么要求他就怎么做,要求深翻一尺,绝不翻到八寸,该挖三撅头决不少挖一镢头,集体劳动态度好,就获得大人、碎娃的敬重,谁要是和这个倔豆老汉说话,还得特别掂掂话语的份量。可是对治安老汉,什么难听的话尽可以敞开说,不怕他和他的家人听见。自打治安老汉穿戴周正的身影一出现在苗圃,村里的风凉话就扑过来,人们一致的猜测是,队里实行定额管理和作业组制度,好老汉混不成工分罗!苗圃里的技术员,每天有两分技术工优待!“他瞅见这盘好菜罗!”众人的议论,许是最终解开长林老汉的谜的答案。他却想,即使这样,也没啥!共产党员就是要团结教育人哩嘛!
好在治安并不计较那些不热不冷的风凉话,他认真地要求作务技术。他那轻捷的脚步,干散的声调,那神气告诉人们,他既内行,又负责任,更不怕别人这些闲言碎语。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新媳妇三日勤!”黑山不信任地笑笑说。
长林老汉也笑笑,没吭声。
不管怎样,治安对集体事业所表现出的勤劳和责任心总是无可非议的。在整整一周的早菜品种的摆籽阶段,治安老汉一个样儿,来得早,走得迟,该说的就说,该干的就干,谁干错了他还认真地批评哩!苗圃里没人撂杂话了,村巷里也听不到风凉话了。治安老汉用行动粉碎了一切对自己不光彩的议论,有力得很。
黑山老汉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向长林老汉承认:他说“新媳妇三日勤”的话撂到空里了。
长林却说:“伙计!还不一定。这是个老媳妇!”
三茬夏菜的种籽分期摆进圃床,第一茬早菜已经长得逗人喜爱了,黄瓜和西葫芦的两片肥实的子叶中间,已经抽出一片黄绿色的真叶来,像刚出壳的小鸡,西红柿淡紫色的叶秆上,绣着一层细细的茸毛,再过几天,就要动手分床间苗了。
早饭后,长林到苗圃来上班的时间,拉着辆架子车。治安问:“拉车弄啥?”
长林说:“河湾队捎话来,说订给咱的草苫子弄好了,叫咱去拉。”
“那让小拖拉机跑一趟嘛!”治安说。
“拖拉机正给大田拉粪!”长林说。
“那让队长派社员去嘛!”治安说,“这不属咱苗圃的活路喀!”
“算咧!”长林说,“春耕忙,咱加个紧就把事办咧!”
治安也不再反对。黑山说:“咱俩去!”
俩老汉拉着车子上了路,黑山悄悄告诉长林,说有社员在苗圃干活时,治安一个样儿;没社员在苗圃时,又是一个样儿。这都罢咧,特别是长林老汉几次不在,只留下他和他俩人的时候,治安老汉一晌能坐下吃八回烟!这人就是个这!
“慢慢来!别急!”长林说,“该说的地方要说他哩!”长林为难的是,有他在场时候,治安永是一副勤快的样子,不好说喀。
一场母猪闯进苗圃的风波突然发生了。
温暖的阳光沐浴着隆冬的川道菜区,冻结的地皮消冻了。治安老汉揭去了温床玻璃上的草苫子,阳光下一片白色的玻璃照得人眼花,玻璃内壁的水珠儿挥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