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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园三老汉
,一方方绿茵茵的幼苗在阳光下伸胳膊蹬腿儿,欢势极了。

    洒水还得等后半晌,治安老汉坐在靠墙的阳光下晒暖暖。长林和黑山拉草苫子去了,留下他一人看守,他觉得浑身的筋骨都松泛了。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那么温柔舒适,被清早的寒风吹得紧紧巴巴的皮肤十分熨帖,治安老汉的眼皮直往一搭挤,简直用柴棍儿也撑不开了……

    这当儿,一头母猪用长嘴拱开了圆洞门上虚掩的木栅,进了苗圃。入冬以来,它大约再没尝过嫩草的甘味吧!一片绿色植物馋得它口涎欲滴。这个蠢家伙忽视了那苗儿上面还有一层玻璃,长嘴巴一吞上去,“哗啦”一声,玻璃打碎了。母猪吓昏了,返身奔逃,猛不防又撞在另一方苗圃的玻璃上,又是“哗啦”一声,它自己也掉进苗圃里头了,更吓得东闯西奔,最后从另一框玻璃下跃出的时候,这方苗圃的玻璃打碎光了,可爱的西葫芦苗给糟践完了。

    当治安老汉惊醒、跃起的时候,母猪已经夹着尾巴窜出门洞了。治安站在不堪收拾的残局面前,双腿发软,眼冒金星,蹲下去起不来了。他本来的名望就不高啊,怎么招得住这样的打击!想掩盖现场也来不及了,圆洞门里涌进一伙闻声而来的社员……

    别提徐家园村巷、地头人们怎么砸刮治安老汉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长林和黑山把草苫子拉回来的当儿,队长友群已经在苗圃里等得不耐烦了。长林老汉一眼瞧见友群黑煞煞的模样,就预料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等他把车子放稳,窝火的队长就拉着老叔的袖子来到遭事的苗圃跟前。

    “啊呀!”长林老汉头顶像挨了一闷砖,麻木了。

    “咋弄的!?”黑山毛须直竖,手指颤抖。

    “猪拱咧!”友群气憋憋地说,“我早说这奸蛋老汉靠不住,你……”

    “猪拱苗苗时,他做啥?”长林问。

    “睡觉!”友群说,“靠在柴堆上晒暖暖!”

    “唉唉唉!”黑山气得拍着大腿,一拧身走了。

    “换,换人!”友群说,“给你另换个社员。”

    “那当然容易!徐家园那么多社员!”长林说,“治安人呢?”

    “他还有脸在这儿露!”友群说,“叫他来,他也没脸来咧!”

    看着队长暴躁的样子,长林也生气了:“你先别发躁嘛!事情有事情在,你躁成那样,吃了炸药吗?”

    “我躁?今日叫猪拱一方,明日叫羊啃一方,今年这菜还种得成?”友群难受地说,“咱和蔬菜公司订了合同,完不成任务,叫我坐蜡!”

    “可你发脾气,糟践的苗子就能长起来?”长林说,“冷静一点,队长!”

    晚饭后,朦朦的月光照着清冷的村巷,寒风吹得树枝刷刷响着。长林老汉袖着手,来到治安老汉的门楼下,屋里传出治安的小儿子拉奏板胡的声音,他听出那是秦腔曲调中的苦音慢板。当他跷脚踏过门坎的时候,猛听见治安烦躁地呵斥儿子的吼声:“咯吱啥哩!爱拉,到河滩拉去!”儿子在对面房里顶撞:“你做下丢人事,怪我拉胡琴儿!”

    长林老汉想笑,进了门。

    对峙面六间厦房,收拾得干净利落,由于人事不谄,平时少有乡党来此串门拉闲话。治安老汉坐在炕上,背靠墙壁,脸上无精打采,见了长林进来,倒显出又惊又愧的样子。治安老伴又是倒茶,又是递烟,手脚都慌慌乱乱。

    长林坐在炕边,随随和和地问:“你后晌咋没上工?”

    “上工?”治安一愣,愧悔地说,“我……没脸……去咧!”

    “噢呀!你的脸皮倒这样薄呀!”长林说笑,“明天先上工!”

    “唉!我……对不住……你老哥!”

    “对不住集体!”长林说,“咱都是给集体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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