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园三老汉
,对不住我啥!”
“对不住集体!”治安难受地重复长林的话,又说,“队里要赔多少,钱,咱没二话!”
“赔?你的钱多吗?”长林笑说,“好好想想,还有比那几个钱有价值的东西!”
治安愣愣地瞧着长林。
“一个社员对集体的实心!”长林说。
治安扑地脸红了,说:“我太爱工分……”
“我也爱工分!社员谁不爱工分?不爱工分凭啥过日子?”长林说,“爱工分没啥错喀!”
治安暗暗吃惊,这个共产党员徐长林,人说爱社如家,他也说自个爱工分?他不由地说:“你老哥这话说得知心,是庄稼人对庄稼人说的话。”
长林说:“光爱工分,不爱集体,集体烂了,工分再多顶啥用?那一年咱队的友群被撵下台,那个‘拐八货’当权,劳动日值三毛三,你劳动一年,工分倒不少,结果是欠支户!”
精明的治安老汉听出来,那一年“拐八货”当队长,早晨起来不下地,念报纸,背语录,实行政治评工,他凭耍舌头搂了不少工分,结果却欠支!想到这事,他不由地脸红了,说:“老哥这话是实话!”
“集体的事办不好,地里长不好,收入不增加,工分是空空货!再多没用!”长林说,“工分本本上记的,是咱的收入,也是对集体的心血!”
话已经说到治安的病根上了,他惴惴不安。队长友群批评他的时候,他敢顶撞;社员砸泡的时候,他听见脸不红;可长林老汉象拉家常一样说着这些小孩也懂的道理的时候,他却惭愧起来了。
“国家除了‘四害’,中央又颁发了六十条,为的是生产大发展,农民有好日子过!”长林向治安宣传政策,“咱得给国家争气!国家要大发展,咱给城市供不上菜,影响实现四化的大事哩!岂只咱少挣几个工分!”
“对!对的!”治安点头,表示接受了组长的宣传,“我给社员作检讨!”
一直旁听这场对话的治安老伴,插上话:“我看也好!反正人都知道这麻哈事咧!自个打自个,省得人家打!知错改错不为错嘛!”
之后,徐治安在社员会上“自个打了自个”,老汉竟然流了泪,感动了社员,也感动了队长友群。反倒再没人提起猪拱西葫芦苗儿的事了。
紧张而又细致的“倒圃”工作开始了,要一苗一苗把那些在温室里培育的既娇又纤的宝贝挖出来,再按不同的稀稠,移到只有玻璃和苦子而没有人工加温设备的冷床里去锻炼。徐治安似乎连脾性也改了不少,他很少说话,只闷着头干活,一屁股蹲下去,不到放工不起来,整晌整晌连一袋烟也不抽。
友群路过苗圃,问长林:“没看人最近怎样?”
长林笑着说:“你叫黑山伙计说。”
黑山憨厚地笑着:“这回,看起实在哩!”友群也憨笑着,似乎是对长林老汉的赞许,又是表示自己的愧疚。
传统的春节前几天,乡村的新年佳节气氛一日浓似一日。徐家园决分了,除了个别男人在城里工作而女人身体不好的一两户人家外,家家户户分了钱,小镇上的集市在萧条了多年之后显得空前繁荣热闹,徐家园一溜一串走出去挎篮挑担置办年货的男女社员。庄稼人对公历元旦马马虎虎,对农历春节还保持着浓重的送旧迎新的喜庆心理。
腊月二十八,公社召开群英会,嘉奖那些在生产队各条战线上为人民做出显著成绩的优秀分子,徐家园苗圃务苗小组被评为先进班组,三个老汉要去开群英会哩!
一早起来,老伴把一身过年走亲戚时才穿的新衣服给治安换上了,出门的时候,老伴还抻扯着不熨帖的褶皱,引得儿媳在门道里抿着嘴笑。
治安走进苗圃的圆洞门,见长林老汉刚从苗圃那头过来,还